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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还有独孤。独孤有的不是异心，他从未真心归顺于他。

他最后想起了的是方儒生。人在濒死之前会将他生前所有的日子都通通以局外人的角度看一边，世人称之为走马灯。而在他的走马灯中方儒生这人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从二十五岁到三十七岁，总共十二年。关于方儒生的他却不想再看下去。

他渐渐阖上了眼，在他彻底看见混沌之前他听见了脚步声。

&ldo;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rdo;来的是方儒生，现在分明是夏末初秋，他却拿了一件极厚的斗篷在手中，他蹲下身，用斗篷把京郎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ldo;你撑一会儿，我带你走。&rdo;

京郎将自己缩在了斗篷中：&ldo;你别看。&rdo;

&ldo;看了又怎样。&rdo;方儒生将他横抱了起来。&ldo;别睡。&rdo;

京郎闭着眼睛：&ldo;你回来干什么？&rdo;

京郎毕竟是个男子，抱在手中不会太轻，但方儒生抱着他走得平稳，好似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托了一片羽毛。他许是真的怕京郎睡了过去，于是耐心得和他说起了话：&ldo;回来带你走。&rdo;

京郎轻笑了一声：&ldo;骗子。&rdo;

但他分明是欣喜的：&ldo;把这烧了吧。&rdo;

方儒生应道：&ldo;你说是就是吧。&rdo;

他顿了顿，忽然说道：&ldo;我要在镇渡村停一下。&rdo;

他说出来的意思就是想和京郎商量一下，京郎困难地掀开了眼皮：&ldo;我不想去。&rdo;

方儒生知道他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京郎这个样子是撑不了多久的，他需要去最近的镇渡村取一味药：&ldo;听话。&rdo;

京郎嗤笑了一声：&ldo;你哄小孩呢？&rdo;他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精神了一些‐‐尽管他看起来仍然没有半点变化，任谁看了都不敢说这个人能活下去‐‐他的身上已经开始渗血了。

&ldo;迟晚小时候不听话你也是这样哄的吗？&rdo;

提到迟晚方儒生神色温和了一些：&ldo;我没有哄过他，他一直很听话，只有你一直不听话。&rdo;

京郎声音愈来愈小，但他还是提了提兴致：&ldo;你当初为什么不救我呢？我以前就问过你，可你从来不告诉我，你看我也快活不下去了，你就告诉我吧。&rdo;

方儒生低下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已经闭起来了，这双曾经令无数个姑娘家羞赧的眉眼就要再也睁不开了。他又抬起头看了眼前方的村落。

&ldo;因为我知道你能活下去。&rdo;

&ldo;啊这么说……&rdo;京郎的声音近似不可闻。&ldo;我果然活不下去了。&rdo;

&ldo;我好累啊，我不想说话了，你说话给我听吧。&rdo;

方儒生瞥了他一眼，他好似感受到目光，竟然还笑了起来：&ldo;你不说我可要睡了。&rdo;

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方儒生自然是不肯让他睡着的，他就只好当一回絮絮叨叨的人，但他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只好说起了京郎比较感兴趣的迟晚：&ldo;迟晚以前总在问我，大道是什么。而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大道是什么，我让他自己去行医，去参这大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