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忍心破坏这幅画面,看了很久才从床上坐起来。
“醒了?”他抬眼看我,放下书端来一杯温吞的柠檬水,“喝点水,好点了吗?”
“头晕。”我如实回答。
他叹气:“我不知道你的酒量这么差。”
我不可避免地一阵脸热,找借口说是因为太久不喝酒了。
见他像是不信,我又补充说:“是真的,祁殊出去应酬不会带我。”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接过我喝水的杯子,说:“只是觉得年轻人也许会比较喜欢声色犬马的娱乐活动。”
“说得好像你不年轻了一样。”
“我以前坚信自己年龄正好。但现在,偶尔会有一点点,”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嗯……年龄焦虑。”
“焦虑”这两个字从周沉嘴里说出来有一种不真实感,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焦虑的那种人。
我想问为什么,又觉得他可能不太想说,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便没有问。
抬起头忽然看见落地窗外即将消逝的最后一抹晚霞,我不自觉喟叹:“好漂亮啊。”
周沉随着我的目光转身,和我一起望向窗外,“是很漂亮。”
我们一起捕捉到了最后几秒暮色,在我二十三岁的第一天。
随后黑夜降临,一弯月亮从天边升起,房间里也暗了下来。
第一朵烟花在天空中炸开时,我以为这又是周沉准备的惊喜。
却听见手机铃声同时响起,屏幕上出现了祁殊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到窗边,接起了电话。
“喂?”
那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有不太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似乎不相信电话会被接通一样。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祁殊的声音:“小屿……生日快乐。”
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生日快乐。
去年的今天我在家煮了一碗长寿面,还没吃完就被他叫去公司,签完合同之后,他把我压在落地窗上要了好几次。
我没有暴露癖,这样做只会害怕,但他完全不在意我的感受,只顾自己发泄。
黑暗中酒精的作用被无限放大,想起往事,说无动于衷是假的。
但我们之间,也只剩这点不太光彩的往事了。
“谢谢。”我说。
烟花一朵一朵绽开,把夜空装点得缤纷璀璨。
“你说过,夏天陪你看烟火,冬天陪你堆雪人,你会开心。”祁殊轻声笑了笑,“我以前不喜欢这些没用的把戏,现在想想,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话,其实也不错。”
“就从这场烟花开始吧,我想试一试,我们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我清楚祁殊的性格,他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无异于是表白了。
“一个夏天,有一场烟花就够了。”
看着眼前的绚烂光景,我想的却是和周沉在游乐园里度过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