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嫌弃地看着两人的衣裳,道:“快把收拾利索了,马上便去三阿哥那里伺候。”
阿哥身边伺候的太监可比杂役太监好上千万倍,两个小太监喜得连连给苏培盛磕头,也不敢耽误,飞跑进屋子将自己收拾利索,在旁人羡慕的眼光下提着东西去了后院。
等苏培盛等着他们过来的,便看到陈福被压在地上挨板子,苏培盛心里得意,这小子以前在外院很不得抢了他风头,现在被派到后院不说,还做不好差事,多打几板子才好,这是可惜了,四阿哥打他板子,想必还好要用他的,要是直接掳了他差事才好。
“好了,停手。”四阿哥阻止了打板子的太监,又看了一眼陈福道,“这次给你个教训,要是还不知道如何当差,你也不用活了。”
陈福忍着痛磕头道:“请主子放心,奴才知道教训了,以后一定用心当差。”被送到后院,陈福心里头是不甘心,觉得没前程,所以也懈怠了,只盯着三阿哥不被害就诸事不管,现在四阿哥打他板子,便是惩罚他没照顾好三阿哥。从伺候主子到伺候主子的儿子,等于是越混越差,可是若是这个都做不好,只怕是连命都没了,陈福再不敢有多余的想法。
苏培盛得意地瞟了一眼陈福,然后乖乖跟在四阿哥身后跟他进了屋,陈福气得心疼,却再不敢跟苏培盛较真,他踢了踢两个小太监,骂道:“这腌渍样子去阿哥身边伺候,还不得污了阿哥的眼。”
两个小太监连连磕头,“陈爷爷饶命,不是小的不换好的,只是小的们只有这衣裳。”
陈福又道:“便是只有这衣裳,最起码也得洗洗澡,浑身的味道,还不得熏着阿哥?”
两个小太监知道陈福这是拿他们出气,也不再辩解,只一个劲磕头赔罪,陈福磋磨了他们一顿,心里好受了许多,也大方给他们安排人给他们洗澡,又挑了两身新衣裳给他们换上,便带到三阿哥面前。
弘时一直是嬷嬷丫鬟看着,看到太监很新奇,指着他们道:“阿玛,我的?”
四阿哥笑着点头,弘时听了更高兴,对两个小太监道:“骑大马。”
两个小太监一个叫赵钱,一个叫孙进,赵钱机灵些,知道趴在地上做牛做马不行,因为不露脸,他将孙进弄趴在地上,让弘时骑在脖子上,他自己张开手在一旁护着,防着弘时跌下来。弘时开心地不行,指挥着太监往外爬,很快院子里便传来他清脆的笑声。
李氏在一旁看了心里很高兴,比起弘昀,四阿哥更宠弘时,这自然不是弘时更讨喜,而是四阿哥更珍惜孩子了,果然弘晖去了是好事。她笑道:“爷太宠他了,这孩子本就淘气,如今被爷宠着,更是会想法子玩了。”
“男孩淘气算得什么?”四阿哥不在意地道。
李氏用帕子轻轻擦了嘴,叹气道:“我倒不是怕他淘气,就是怕爷太宠着孩子,别人看不过眼。”
这话没头没尾,也不知道在指责谁,四阿哥斜睨了她一眼,没搭腔。李氏说这样的话也不是一天两天,四阿哥不想搭理,他将陈福放在后院,虽陈福有些消极怠工,但对后院的情形还是摸得一清二楚,李氏这里根本没人敢来招惹。李氏说这些话,无非是看后院的孩子都是她一个人生的,想要借了孩子来打击别的女人。四阿哥能宠了孩子,却不会宠着李氏。
看四阿哥不说话,李氏再不敢多说,而是期盼道:“我给爷弹一首曲子,可好?”
四阿哥无所谓地点点头,李氏连忙开心地让人去拿了琴。只是她只弹了个开始,四阿哥便说道:“你自己弹吧,爷去别处走走。”心气俗了,琴也落了俗套,便是技巧再娴熟,也不动听了,四阿哥不想为难自己耳朵,大跨步走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琴上,双手紧紧拽着琴弦,李氏满脸狰狞,四阿哥不喜欢她了,她的琴声吸引不了四阿哥了,这叫人悲哀。
“啊……”李氏突然发疯似的把琴摔在地上,自己趴在案几上痛哭。
屋里这么大动静,丫鬟们听到了,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敢进去,铃儿咬了咬嘴唇,走进屋里,忐忑道:“主子,您有两个阿哥一个格格呢。”
是啊,我还有孩子,四阿哥所有的孩子都是我生的,李氏擦了泪,眼里的柔软一扫而空,露出盛气凌人的眼神,“蠢货,还不快将屋子收拾干净。”
“是,是,奴婢这就收拾。”
四阿哥从李氏那里出来,去了芙蓉院,他记得陈福说过,李氏曾经因为琴声羞辱过钮钴禄氏。
“听说你会弹琴?”四阿哥泯了口茶,问道。
“是,奴婢会一点。”钮钴禄氏紧张道。
“弹来听听。”
弹还是不弹呢?她已经两年多没碰了,若是弹得不好,四阿哥还会来吗?可是若是不弹,四阿哥现在就要走了。钮钴禄氏深呼吸了口气,戴上甲套,缓缓拨弄琴弦,弹起她最熟悉的《渭城曲》。叮叮咚咚的琴音响起,一开始有些生疏,可是慢慢便娴熟,对远行人的留恋,对离别的伤感,这琴声并不悲伤,而是十分幽静,四阿哥不觉闭了眼听着。
“这琴声真好听。只怕四阿哥很喜欢吧。”旁边院子里,秋蝶喃喃道,说完担忧地看着自家格格一眼。
宜绵淡定地吃糕点,她一直就准备着钮钴禄氏的崛起。钮钴禄氏现在才发迹,已经出乎她意料了。她不会弹琴,不会下棋,以后她跟钮钴禄氏如何,端看四阿哥喜欢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