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如裳赶忙压低了身体,原本脸和一部分手还在蛇皮外,她也偷偷地缩了进去,头歪到看不到外面也丝毫不在意。反正……现在的我就算豁出命去,也不是眼前这团鬼火的对手啊,看和不看有什么区别。
她就这么躲着,看都不看,忽然感到周围空气一阵阴寒凉意。
炼如裳睁大了眼睛,即便看不见身后,但她目光所及,草堆里草都已经被萤火照亮,变了颜色。草影随着她身后人影的变化慢慢往左,而后又忽然往右,突然,她觉得自己头顶的草给拨开了,一股令人头皮发痛的寒意从上往下,直灌她的脚底。那东西好像拨到她头顶的草了,还有一点距离,甚至不超过半寸,就能拨到她的头,忽然……
她听到一声音色有些奇怪的笛声,那令人头皮发冷的感觉忽然就没有了。草也没了亮光。她不敢冒险,缩着身体在蛇皮里又等了快半个小时,这才带着阿头摸了出去。
二人走出草堆,第一个便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两具貂尸边,也果不其然,阿头大哭一声便从炼如裳的手里滑了下去,咬着貂尸大哭:“爹啊!大妈!!!爹啊!!”
哦,他是私生子,叫家里的主母是唤大妈的。所以这两具给人挖心取丹的貂尸变真就是他的爹妈了。
炼如裳想着,抬头看前方大树。方才她见那二人和萤火人都是从这棵树后面追出来的,难道说阿头的家就在这颗树里。
往东看了眼天色,旬月,弯刀月已升。
炼如裳一把把地上哭泣的阿头给扯了起来,讲:“先别哭,去看看你弟妹姑嫂。”阿头缩了下鼻涕,模糊应了声:“哦。”
炼如裳左右看一圈,随后带着他迅速来到大树后面,再一看树上果然有一个大洞,洞大得她都能钻进去。
她又一次确定身后没人后,带着阿头钻进树洞,但她还没完全进入,便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待二人进门,只见从走廊到房间,地上左一条又两条全是已经给人开膛破肚的貂。
“三弟,四妹,九嫂……天!”阿头忽然惨叫一声,没等看完全屋就大哭起来:“我全家都死了啊!”
“怎么这样?”炼如裳口里这样说,心里其实立刻便想难道是因为自己白天时对小白说的谎言?不对啊,不对啊,绝对不对啊!
小白和方准是一起的,就算他觊觎炼如裳手里那半壶尿,想着找到阿头后逼问他这东西从何而来,也不至于杀阿头全家啊。
“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啊!”阿头惨叫,炼如裳心里也在这样问,随后,不知是该说炼如裳运气好,还是该表扬她的警惕。
她忽然看到树洞下来的方向楼梯边光色有轻微的变化,立刻做出反应,但……紫竹的蛇皮在外面啊,这屋里头没有那个如何掩饰身份?如何……
她忽然看向手里的阿头,当即心生一计。
果不其然,楼梯方向光色有变化,是有人进来了,还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杀人的萤火人。
它小心下楼梯,来到房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从走廊过来,一直左顾右盼,有些紧张地样子,直到……
它忽然听到前方有动静,赶忙跑过去看,发现声音来自厨房。它到厨房时,那声音已经没动静了,但它并不着急去找的样子,又等了一会,忽然又是一声,那萤火人当即扯开厨房墙上一个装茶颜的小箱子的木门,只见里头除了茶盐,还摆着一颗腌渍过的人头。
那萤火人见状,伸手要去取人头,却就在此时,人头上的灰白眼睛忽然给什么东西挤开,一个小小的黄鼠狼头挤了出来,嘴里还叼着半块黑不黑红不红,肉不像肉的……脑子!
那萤火人就跟有生命一般给吓得往后一缩,手伸着一直不敢再做靠近,多看了几眼他忽然将那头从柜子里取了出来,一脚给踢飞出去。弄完,它总算是离开了厨房,临走好像还瞪了地上冒黄鼠狼的头一眼,这才总算是真的走了。
这一次,炼如裳就没有多等了。
逃命事大,待那东西离开后五分钟,她就赶紧把阿头的脑子给他拼回去,自己也从阿头的头里钻出来,一个转身再变做人,也就……
不要让我再回忆起方才我以黄鼠狼身做过的事了吧!求求了,求抹去那段记忆!
阿头的一家被杀得干干净净!杀人者用的还是娥眉山君的独门秘籍幽冥鬼火。炼如裳的脑袋一团乱,而且本能地觉得危险天那么大,眼下她这糟糕的身体却什么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