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摘下来的花递给身后的宫女,随即又与她一同往绽放海棠的区域行去。
“果然还是海棠更配你。”太后冲她身后的青鸾招了招手,吩咐道:“多摘些,回去放在仁明殿里,砚儿也喜欢闻这个。”
提起沈砚,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日你同砚儿相处得可还好?”
阮清茴垂眸莞尔,轻答:“回母后,陛下待臣妾很好,相处得也很好。”
“你呀,与哀家之间不用如此生分。”太后拉过她的手,边往前走边道:“若是砚儿有待你不好的地方,尽管同哀家说便是,哀家帮你教育他。”
话音方落,阮清茴忽地站定,垂下头来神情严肃,“臣妾不敢。”
对面那人不知为何,倏尔叹了声气,“你啊阮家什么都好,就是太注重礼教,把好好一个女孩子教得如此刻板。改日等哀家登门造访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说说你母亲。”
说罢,又挽过她的手继续前行,“你也别怪哀家多话,砚儿性情温和,待宫人们也是极为宽厚的。因此比起先帝那时来,如今这宫里头没那么多规矩,你不用时时刻刻都守着礼教,偶尔放松放松,那才像个活人。”
“是,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你看你,哀家刚说完,你又来了。”
阮清茴抿了抿唇,犹豫一瞬后,这才改口道:“是,臣妾记住了。”
“好孩子。”太后弯下眼角,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道:“男女之间,一向是男人成熟得较晚些,砚儿又比你小了两岁,为人处世上难免没有你稳重。若是他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你就来同哀家说,哀家会帮你教育他的。”
“是,臣妾知道了。”顿了顿,她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在喉间滚了一遭后,却终是被吞回了肚子里。
太后在宫中生活了数十年,察言观色已成为本能,阮清茴的欲言又止全部被她收进眼底。
并且,她心中知晓,那被阮清茴吞下去的话到底是什么。
“皇后啊,你是不是想问哀家,为何朝中大臣们都举荐你为新后?”太后淡然笑道。
突然被猜中心思,她着实有些许吃惊,但面上却仍是点了点头,“臣妾正是想问此事。恕臣妾直言,这件事情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便一直困扰着臣妾,臣妾并不是执拗的性子,只是”
“只是若不问清楚,心中难安,是吗?”
太后仿佛能看见她心里所有的想法,见她点头,便也索性为她解答了此事:“这京城里比阮家有权有势的名门高族的确很多,但也恰恰是因为你阮家无权无势,他们这才选的你。”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可阮清茴还是不甚明白,十分懵懂地望着太后。
难得见一个刻板的人露出如此可爱的神情,太后不禁低笑了两声,接着又道:“你的祖父是开国老臣,于大夏有功,阮家的家风品行毋庸置疑。”
“其次,你的父亲空有一个爵位却无官职,更无朝中人脉,也就防止了外戚干政的可能。这些便是前朝大臣们的考量,而京城里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也只有你了。”
原来是这样,阮清茴终于将心中疑惑解开。她还以为,能坐上中宫之位的人,皆是出身名门高族,母家有权有势之人。
毕竟新君即位不久,难免需要皇后的母家权势,来帮自己坐稳皇位。如此看来,倒是她自己将这宫廷之事想得过于险恶。
想罢,她曲身福礼道:“谢母后解答,是臣妾想多了。”
“倒也不怪你,古往今来,这宫墙内的腥风血雨的确太多了。”
太后将她扶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不过砚儿继承了先帝的贤明,更是从先帝那儿,继承了一帮为国为民的良臣,以后这宫墙内,不会再有腥风血雨了。”
阮清茴点了点头,听完这一席话,原本沉重的心思顿时轻松许多。
太后说得没错,如今的前朝后宫从先帝还在时便不同以往,朝堂清明、百姓安康、国家繁盛。
纵使今后陛下纳妃众多,她也不会同她们勾心斗角,而是应该打理好后宫事宜,为陛下分忧,做一个尽职尽责,恭顺贤良的皇后。
如此,才能不辜负太后的期待、不辜负朝臣的期待、不辜负百姓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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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
沈砚一下朝直接往仁明殿行去,甚至路上几度欲催促抬辇的宫人们,但心中又不忍心,便只好自个儿先忍着些。
等终于到了仁明殿,轿辇还未完全放下,他便急不可耐地往殿里冲,嘴里还不忘扬声喊道:“阿茴!”
“陛下,您慢点,注意脚下门槛”周全安一路小跑着紧跟在身后,看沈砚那着急忙慌的样子,生怕他一不小心被绊了。
听见喊声的阮清茴连忙出来迎接,却不想迎面撞进一个人怀里,刚要后退,又忽然被那人拥入怀中。
“阿茴你在便好。”沈砚抱着怀里柔软的身子,有了真实的触感后,这才松了口气。
阮清茴有些不明所以,“我怎么会不在呢,陛下这是怎么了?”
将她松开后,他望了一眼殿内的宫人们,而后凑到她耳旁拢起手,悄声道:“我今日上朝的时候,打了盹儿,梦见昨日我要吻你时,你忽然化作烟雾消失了,然后全安出现同我说,我立的皇后不是阮清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