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在山里四处走了走,因为有小卫秧在,纵使敬原已经归心似箭,临近分别,还是非常舍不得。
到了又一个熙光尚微的清晨,节目组正式动身返程。敬原悄悄把写有私人号码的纸条塞到卫秧衣兜内,说:“有机会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卫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回去吧,冷。”敬原说完拍拍他的肩膀,深一脚浅一脚地和着大伙离开,还要走段山路,才到他们停车的地方。卫秧站在一个高高的坡上,唱了敬原教他的歌。
敬原一直望着窗外,直到拐过一个山坳,小小的身影彻底淹没在林海田丛中,说:“这个项目要尽快落实。”
“我们的效率,你放心吧哥。”小欣开着车,说。
小欣也是颇有感慨。她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就是来当助理,网传敬原特立独行,有恃无恐,想着不知有多难伺候呢,结果本人却大相径庭地好相与。
尤其近年来,减了脾气,长了阅历,不变的是那股对热爱之事较真的劲儿。方晓听她提这个,只说你是不知道,以前可混世魔王着呢!可得谢谢那个帮着打磨成器的人。
小欣好奇地揣度过,是谁啊?不过敬原像在下一盘大棋,掩藏得实在太好了。她又林林总总地听说,敬家父母始终不支持他走这条路,所以单飞之后,尊龙名义上是他公司,实际没怎么插手,现在的一切都是敬原挣下的,和传闻很不相同。
有一次,小欣差点触摸到答案。
那好像是前年,敬·拼命三郎·原赶完通告,开车回去的路上,忽地道:“停一下。”
小欣有些疑惑,靠边泊了车。敬原摇下了后排的车窗,脑袋朝外边倾斜了一点。
那天挺冷的,还下着雪,不过附近是商区,人流量还是挺大。霓虹耀明,映进敬原双眸,像揉碎了却愈发闪烁的钻石。街边有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围了很多叽叽喳喳的女孩,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有女生往这边看了,虽然戴了帽子口罩,小欣还是有点慌,差点一脚踩上油门。
敬原笑起来,说:“走了。”
他似乎非常开心的样子,薄薄的雪花挂在睫毛上,被车里的暖气热融了,弄得他眼眶周围湿漉漉的,像小狗的眼睛。
小欣还是头一回见敬原露出这么软的表情。车开动了,她神经放松下来,顺着缓缓的车流前行,才看到商区大楼的电子投屏,好像是谁过生日,粉丝剪了应援视频滚动播放着,可惜远了,没看清。
一路七想八想,很快到了机场附近。
敬原的行程在很多追星app上都有公开,尽管对时间做了模糊处理,还是有大量自发过来蹲守的粉丝,一些炮姐甚至跟到了廊桥,对现场安保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因为记挂着回去,敬原的心情还是不错,礼貌地同当地粉丝们道了别,被追到登机廊道,也只是皱起眉头,将帽檐往下压了压,轻微地表示了不满。
然而甫一入舱,走了两步,他便发现有些不对。
一个瞧上去不过在上高中的小姑娘坐在他预定的位置旁边,脸色通红,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死死盯着他看。
确实,在旅途中被粉丝认出来是家常便饭。
但这么小的年纪,边上似乎没有监护人,又是在头等舱……敬原已经猜出了几分,心里叹气,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走过去落了座。
安全带都来不及扣上,女生便道:“敬、敬原,你好!我,我很喜欢你——”
敬原疏淡地一笑,“谢谢。”
“你,你能给我签个名吗——”女生看着都要呼吸不畅了,从膝头的书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手不停地发着抖,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我我,我好不容易才知道你的航班,我没想到,真的是、真的是这个位置——就本,本来是、试试,我……我想着就算被骗了,见你一面也——”
敬原打断她,“抱歉,白纸我签不了。”
女生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小欣发现不对劲之后就注意着动静,敬原余光瞥见她要起身,小小打了个手势。
他说道:“我写你书包上,可以吗?”
“行、行的!”
女生携带的是普通水笔,在布书包上,一笔一划写得很艰难。敬原拿过书包,暂时放在膝盖上,低下头,要用很大的力气字迹才能足够清晰地在布料上现出来。
整个过程中,女孩子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好像注视着关在笼子里的某种珍稀动物。她一面激动得手足无措,一面揪着衣摆,絮絮不停地对敬原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说是去年看了他的电影,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朝思暮想的,就是要近近地见他一面,传递到这份心情,她花了很大功夫,才从一个自称在圈内的微信联系人那儿要到了航班消息。敬原被那批粉丝簇拥着的时候,她就站在舱门边上,望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那种心情简直无与伦比……
小欣都快控制不住了。
敬原也是无奈,说实话,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一旦偏执起来,走火入魔的后果也非常可怕。
他顾及着对方的体面,正思忖应该如何规劝,合上笔盖,却见女生的眼睛已经染上了疯狂的色彩,嘴唇颤动,说:
“你、我,我真的非常,非常想看你走得更远——”她的语气近乎哀求了,“所以,你为什么要和卫澄重新合作?”她眸中的厌恶一闪而过,“演技又烂,咖位更是比不上你,对你真的一无好处……是有什么难处吗?他那样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