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行,伯父,我自忖没有做错什么,若是因为别人几句闲言碎语,就改变自己的初衷,那岂不成了没有承担的软骨头?将来如何能对抗人生中的挫折和坎坷?谣言止于智者,我到底孝顺不孝顺,今后的日子还长着,自然能见分晓。你不必为此事忧虑,狼皮,也绝不送出去。&rdo;
&ldo;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rdo;二伯真生气了,他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做小辈的,无条件听从长辈的,文瑾这犟嘴的表现,就是红果果的不孝,大不孝。
文翰见状,急的直扯文瑾的衣襟,两人一起赶山,现在的感情,真比亲兄妹还亲。
&ldo;伯父,若是做小的说得对呢?明明说得对,为了一个虚名,非要去听从老人的错误之言吗?&rdo;文瑾记得古文中有关这样的描述,可惜她脑子里隐隐约约,想不起来是怎么说的。
唉,上一世为何不学古汉语专业,而读理工科呢?她心里特别懊恼,可是越焦急,越想不起来。
伯父沉着脸,不再搭理文瑾,他内心觉得这孩子不可教也,若不是大庭广众,他都打上了。
妻子虽然说过,把侄子当亲生儿子来养,可他还是没法完全一样的对待,老子打儿子几巴掌,这个社会司空见惯,没人非议,可他要是打侄子几巴掌,这个侄子还没爹没娘的,别人多少会误会。他是个极要名声的人,这样的事情还做不出来。
三人在沉默和别扭中,度过了一天时光,山货更少,忙碌一天,每人的背篓里,也才过半,还抵不住过去两人的收获,文瑾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她很担忧这个冬天怎么过。
在沉闷中返回镇子,远远就听见有人喊着:&ldo;回来了,打狼的英雄回来了。&rdo;接着,唢呐响了起来,曲子是欢快的&ldo;步步高升&rdo;。
镇子里呼啦啦跑出一大群人来:&ldo;小秀才,县太爷表彰你们兄弟呢,派了官儿,送来了匾额。&rdo;
文翰毕竟是小孩子,顿时一脸欢欣,背篓摇晃着跑上前去,文瑾赶紧一副不甘落后的样子,也往前跑,不然,她就不像一个小孩子了。
来的是县里的王主簿,二伯父赶上来,把两个孩子背篓拿下,帮他们拍净身上的土,在前头带领,给主簿行礼。
&ldo;快快请起,下官怎么能当得起小英雄的大礼。&rdo;王主簿高兴地满脸堆笑,拉起钱先诚,&ldo;钱文瀚钱文瑾兄弟,小小年纪,智勇双全,为民除害,这功劳,还都得归咎钱先生教子有方啊!&rdo;
&ldo;哪里哪里!&rdo;二伯父嘴里说着谦虚话,表情诚惶诚恐,腰板却忍不住挺得笔直,文瑾在背后看得只想笑。
&ldo;来人,把匾额挂起来‐‐&rdo;王主簿大声宣布,&ldo;我县居民钱文瀚钱文瑾,勇斗恶狼,为民除害,特奖&lso;智勇双全&rso;匾额一块,细粮八百斤‐‐&rdo;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气势十足,刚刚停下的唢呐又吹奏起来,在人们艳羡的目光中,几个民壮挑着担子进了钱家的柴门,邻居搬来桌子,上下摞起来,两个身体灵活的民壮跳上去,在柴门正中钉下几个大钉子,把匾额挂了起来。
唢呐声停下来,二伯赶紧满脸堆笑,请王主簿以及众差役进屋喝茶。
吃饭都有问题,哪有什么茶叶?还是文瑾反应快,把采回的核桃栗子取出仁儿,碾碎,煮成糊状,每人端了一碗。
文瑾在厨房忙碌时,文翰悄悄跑到对面人家,借来一小筐瓷碗,不然,连盛放的器具都没有。
&ldo;哎呀,这是什么茶?味道可真好!&rdo;
王主簿大声称赞,钱先诚本来心里正忐忑着,听到这么一句,高兴地忘乎所以,可惜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这该叫什么茶。
&ldo;这叫核桃栗子糊,王大人若是喜欢,过几天小民把做好的送过去些,请你品尝。现在季节未到,今年的新糊,还没做出来。&rdo;文瑾赶紧插言。
&ldo;哦‐‐,不必,不必,下官从没喝过如此美味的茶,故此称赞,啊,好喝,好喝。&rdo;
还好锅里还有,文瑾和韦氏飞快地帮喝完的人又盛了一碗。
后面喝完的,眼睁睁看着空空的锅,心里暗暗遗憾,却不敢多说什么,民壮,就是从村里抽的壮丁,他们只有干活的命,运气好,能捞点白吃白喝而已。
第八章澄清
王主簿起身告辞,钱先诚弯腰施礼,情真意切地送到大门外,四面看热闹的村民,都艳羡地看着这一切,此刻,钱家低矮的大门,似乎都闪着光辉,看着十分顺眼。
&ldo;大老爷‐‐,大老爷,小民请教一件事情,若是打狼英雄不孝顺,还该不该表彰?&rdo;老焦氏扭着肥胖的身躯,由焦氏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拦在王主簿的前面。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文瑾依然看见二伯父的脸忽然就变得苍白,冷汗瞬间便冒出皱褶的额头。
王主簿的脸色特别难看,若是真的表彰了一个不孝的人,非但他面上无光,整个县衙的人都晦气不已。
老焦氏眼神扫过,心中暗自得意,她这两天还正想好好收拾文瑾,还没找到合适的途径,没想到老天有眼,她想什么就来什么,今天不仅人多,还有官儿在场,这一次,她一定会把那个小贱人,踩到泥里去,让她这一辈子,都后悔和自己作对。
老焦氏不看王主簿的脸,低头自顾自地往下说:&ldo;我这老寒腿,想要一张狼皮做褥子,钱文瑾说什么也不给,你说,她是不是不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