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轻挑,顺着?小姑娘给的梯子,男子一脸随意地将拂尘歪歪斜斜地插到身后,一跃而下,却是同样没有?带起灰尘。“贫道易华。”男子散漫含笑?,介绍着?自?己。极为自?然地将最后一块糕点随着?帕子递过?去,楚妍顺口问了一句:“大哥哥等了几天了?”“不久……”话一出口,男子就知要遭,把?后半句“也就将将三天吧”随着?颇和他口味的糕点一同咽了下去后,易华脸上是遮不住的惊疑。秦罗衣同样带着?三分惊异。观察入微,随着?男子的表情确定了他的身份。眸中光华流转,楚妍并?不解释,回头冲自?家姐姐诉道。“道士哥哥怕是和我们一路的,相逢即是有?缘,不若我们带他一程?”说着?一边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唇角可爱地弯起来,“不然,大哥哥怕是要食无所饱,居无所安了。”想到抽抽口中的易华——堂堂逍遥阁阁主为了混入她姐姐周围试探,不惜真夜宿街头来卖惨,某种程度上也算费尽心思了。本怕错过?了此人,还想着?找个借口拖上两天才启程,没想到他却是自?己主动撞上来了。小手主动牵着?秦罗衣,楚妍的梨涡一直没消。谷中众人对自?己素来宠溺,但是她也不是不知事。那个才展开没多久的故事当中,逍遥阁可是探查消息的一把?好?手。这安稳的几年过?去后,纷乱四起时,快速准确地传递消息,可谓是非常之重要了。若是错过?了,那可麻烦了。两个故事中的姐姐,处事方式虽是无差,可心态却全然不同,楚妍是生怕秦罗衣一个随性,给祸乱再添上一把?火……天下苍生什么的,她半分不懂,可楚妍的潜意识告诉自?己,有?的事,触碰了绝对会产生不好?的结果。她只?有?秦罗衣一个亲人,秦罗衣亦是如此,所以,脑子没有?这群奇才聪慧,楚妍倒觉着?不如遂着?原本故事的走向来上一遍就好?。想好?的所有?理由就被小姑娘那么说了出来,便是真脸皮厚也会有?几缕不自?在。不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的,易华腆着?一张脸,行了一个虚礼,“确实如此,不知行个方便可否?”大多数时候,大多个方面,秦罗衣都不会拒绝楚妍。虽然没见过?别人家孩子,她也知道楚妍在某些地方异于常人。然而心中允了,她口中却是要为难一下面前这个人的。“哦?小妹说阁下与?吾等同路。”秦罗衣轻轻一扬眸,“可是,道不同,如何?相去?更何?况,归处如何?,我却也不知哩!”前半段,女子一字一顿,到了后半段时,却是缓自?悠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爽朗一笑?,在女子娇声之后,易华回以四个字:“兴尽而归。”或是认同了这个答案,秦罗衣牵着?楚妍走在前面,易华飒然一笑?,明白这是过?了关,在后面不急不缓地跟随。眼底是一片兴味。当真是有?趣,这般想着?,他愈发放松地伸了个懒腰,一派从?容。到底,也不枉他这般候着?,老头子这是难得对了一回?有?的人当真是一举一动都可以作画的。秦罗衣与?易华踏浪而行,比试轻功。一个衣袖轻摆,其上绣着?惊蛰谷独有?花纹,更显飘渺,踏上甲板时,女子秀美的容颜带着?闲适的笑?意,足见的好?心情。男子的轻功却是一种稳然,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自?然,仿若顺水而行。落到甲板上时,眼睛明亮比日光。于是小姑娘又像往常一般,发出一声喟叹。明明这几日天天可见,可这二人的风姿当真是让人难以厌倦的。姐姐自?当如此,可易华哥哥也如此……该说不愧于逍遥阁声名?吗?准确的说,楚妍从?原来随着?父亲出谷的老人那里得到的关于逍遥阁之人的描绘,好?像因此更加明晰了呢。不过?话说回来,易华虽是嬉笑?打诨,但是姐姐估计早就对他身份有?所猜测了。就看所谓的“道士”哥哥知不知道她们知道他的身份了。其实也没什么差了。“小小姐,您又把?披风脱了。”侍女端着?一碗鲜鱼羹过?来,见到楚妍如此,忍不住嗔怪道。顶着?秦罗衣骤然落下的目光,楚妍吐了吐舌,偶尔她也是想吹吹海风的嘛。当然这话是不敢说出口的,楚妍的身体情况她自?己也清楚。乖乖地披好?,楚妍讨好?般地冲着?自?家姐姐一笑?。然后将鲜嫩的鱼羹端起来,舀上一勺,递到秦罗衣口边。“啧,小楚妍都不给我吃上一口。”颇有?些哀怨,易华故意露出可怜兮兮并?着?痛心疾首的表情,这鱼还是他打上来的,特意给小姑娘抓的,补身又易克化的那种。然而自?从?赏了他那一小块茶糕,这丫头再也没什么动作了。哪有?当初的半分可爱?噫,这么一想简直更心痛了。于是他就一边捂着?心口,一边将脸凑了上来。“啊~”遂着?楚妍的意吃上一口,表示自?己没生气,秦罗衣听闻男子这般不要脸之话,加之见到他更加不要脸的动作。眼角一勾,正准备吩咐旁边候着?的侍女给这位不及荤素的“道士”来一碗夹杂酸甜苦辣、不需拘于常态的海碗鱼羹时,却听到楚妍带着?些纠结的话语,秦罗衣不由噗笑?出声。就连旁边仆从?都忍不住垂头一笑?。原是楚妍放下小碗,抿了抿唇,半晌,带着?些不好?意思,坦诚道:“那天,一块是专门留与?姐姐的,剩下那块,其实……是我吃不动了。”这话听着?很委婉,但又实诚极了。作为逍遥阁阁主,易华怕是一辈子都没吃过?人剩下的糕点,并?且还自?作多情地对小女孩掏心掏肺,都快引以为亲妹了。有?点尬。怔了几秒之后,易华自?己却长?声而笑?,眉眼开然,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于是秦罗衣彻底收回了黑暗鲜鱼羹的想法,转而吩咐人上了坛酒。才短短几天,这个人就暴露出来了,他嗜酒,并?且对好?酒颇有?研究,说得头头是道。嗯,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但我们大家就是都不坦白身份之感。而其他不知情形的人,也早就习惯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道士。大概是因为……原来在谷里被秦渊摧残惯了,以至于他们都能自?豪地称上一句“自?己还有?什么没见过?了?”在这楼船之上,两人对酌起来,不过?秦罗衣用的是小杯,而易华是直接就着?坛子,竟然没有?缝隙地粘合在一起,丝毫不影响氛围。楚妍裹好?披风,坐在船头眺望风景。天空很蓝,她懒洋洋地,完全不想动弹。本该自?然又舒坦地过?完这一天,然后,视力很不错的楚妍,看到了远处一个黑点,好?像正朝这边飘过?来。苏天苏地的白月光(x)5楚妍撑着脸,坐在一端,看着恰在对面的小少年。比起他刚被救上来时候的狼狈姿态,在由仆从带着下去,包扎好伤口,将湿衣服换下的少年?,虽是有些拘谨地受着他们不轻不重的打量,脊背却是挺得极直,如?同?挺立的青松。良好的坐姿充分展示了他的教养。看透了小少年的紧张,楚妍眨了眨眼?,将一边的姜汤推给他,“小哥哥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这本是专门替楚妍准备的,以防不时之需,毕竟她现在在江上,一不留神着凉了可不好。没成想?刚好有了用武之地,小姑娘自己也乐得用不上这玩儿意。犹疑一下,俊秀的少年?接过?了姜汤,冲着可爱到?过?分的小姑娘笑了笑,轻轻道了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