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中,掩映着粉墙黛瓦的官家别院。位于京郊十里的桃花浦,一向是京城世家最喜爱的清幽避暑之处。眼下虽然过了最为酷热的八月,但还是有不少官家女眷选择在此处逗留静养,体验“远离车马喧”的安宁祥和。
得得一阵马蹄扰乱了本地的气氛。坐在车上的大小姐本就是咋咋呼呼的性子,才不管什么大家闺秀的教养呢,也不管身边的丫鬟怎么劝谏,直接掀开车帘欣赏外面的景色,口里啧啧评价着比之高家坡如何如何。
骑马跟来的守诚有些无奈,“你消停些行不行?这车子上还有顾家的标志呢,当心别人看了笑话。”
娇娇无所谓的皱了皱鼻子,“笑话就笑话。哥,你觉得元元没有进宫,小妍却进去了,两姐妹内斗,不见刀光却流了血,外面的人就没笑话过?我呸,二房的人要是有脸骂我,我就骂回去!什么东西!都是她们挑拨的,横竖她们是嫡的,我是庶的,吃亏也是我们少。”
守诚摇摇头叹息,
“你这个脾气!罢了,不跟你多说。嘱咐你一句:到了听风小筑别一口一个嫡庶了,元元不高兴听。你好歹是姐姐,叔婶那样子对她,她心里不好过呢。平常打打闹闹,怎么开玩笑都行。现在你得多安慰她。”
娇娇听了,也不管自己辛苦坐马车就是去为了“安慰到别院静养的堂妹”,立马瞪圆了眼睛,不服气的道,“哥,你是谁的亲哥?我的,还是元元的?”
“怎么了?吃醋了?不高兴?”
“哪,我哪会吃你的醋。你爱咋亲疼她都行,反正我还是她姐。就一点,不让我不提进宫不行。那个没良心的东西,走之前都不告我一声,我这次去,专门去骂她一顿!哎呦,这个破路,把人骨头都颠簸散了!”
顾守诚直接无语。
罢了,顾家所有姐妹中,元元就跟娇娇最好。娇娇什么脾性,也不用他多周旋解释了。等会儿娇娇要是“出言不逊”,大概元元也能谅解。
走了大约两个多时辰,才遥遥看到通往听风小筑的林荫小路了。娇娇揉着屁股,再也受不了颠簸,下了马车,也不管脚上的绣花鞋会沾多少泥土,提着裙角飞奔一样跑过去。
“元元,元元,快开门。看谁来看你了!”
顾守诚让人把马车停下来,行礼自然会有别院里的人过来搬,两个马夫只管牵着马去马厩喂食就好。
且说顾静媛好不容易避开了家里那点烦心的事儿,躲在别院里逍遥自在,正欣赏蓝天白云的美景呢,忽听一声熟悉的叫唤,有心把绷带什么绑好也来不及了。娇娇已经冲进来,而且一上来就紧紧掐着她的两只手臂,痛骂出声,
“你好狠的心啊!连自己的胳膊都砸断了。早知道,你故意惹我生气的时候,我打你就狠一点了!”
然后,低下头,看着妹妹两只胳膊都完好无损,用力捏了捏,确定两只手传来的手感都一样。她有点不可置信,抓着顾静媛据说受伤的“左手”,袖子往上移撸,白白净净,哪有一点伤痕?
“好你个高静媛,你连我都骗!你不是胳膊断了吗?你不是血流了一地吗?你不是半死不活才没进宫的吗?怎么……”娇娇想了半天,想不到用什么词语形容,最后狠狠的吐出一个字,
“奸!”
“好了娇娇。你难道真的希望元元胳膊断了?她胳膊要是不断,还出不来。整天被各种规矩管着,连见我和你一面都不容易。”守诚大踏步走进院落,看着她们这对姐妹,出声调解。
道理是这个道理,娇娇还是恼怒被蒙在鼓里,咬着牙,“哥,你太偏心了,偏到咯吱窝了!你咋不早告诉我元元没事?我也不用心疼的掉两个晚上的眼泪了!”
“咦,你一提到元元就骂她不是东西,还说背后骂她不痛不痒,非要过来当着她的面骂。我怎么知道,原来你背地里心疼掉两个晚上的眼泪!”守诚眨眨眼,朝元元一笑。
笑容非常温柔亲切,顾静媛只觉得被暖暖的亲情包围着,前几日心里的郁闷憋屈一扫而空。
有这么真心关爱她的兄弟和姐姐,她这一辈子已经足够。只出了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娇娇和守诚待她毫无保留,一心一意。比她希望得到的还要多!
很快,房氏和顾祈恩的面孔在她心底淡淡散去,留着的痕迹也只是记得这两个人罢了。从此以后,她们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
她的全部情感,只为真心关心自己的人。
“娇娇,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你的大嘴巴,我告诉了你,一句话而已。但是你能保证不告诉别人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