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皱着眉头盯着谢迁。
他没想到谢迁这样把圣旨顶回去,他确实也认为陛下如此处罚太过严重,但是得委婉一点劝谏陛下修改旨意,而不是像现在如此强硬。
这不是把内阁树立在陛下对面吗?这样一来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
还不待李东阳反应过来,谷大用说道:“既然内阁的意见是这样,那咱家现在就去回复陛下。”
他说完这话,对着谢迁一拱手,转身就带着人离开了,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时间。
李东阳无可奈何的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名义上占了次辅的名头,但是次辅和阁臣都是一样的,没有本质区别,目前谢迁的意见就是内阁的意见。
内阁有且只有一个意见,如果想让谢迁更改意见,除非他是首辅,可首辅现在在家养病呢。
……
“内阁真是如此说的?”
“万岁爷,谢阁老确实是这么说的,奴婢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回复了。”
“证据确凿,内阁有什么理由反对?难道刘大夏不该罚吗?他们私自下海贸易,挣得是谁的钱?那都是朕的钱!朕的钱!!!”
朱厚照发泄了一通,不过他对于这个结果早已经有了预料,内阁不可能坐视堂堂兵部尚书被杀,毕竟这跟他们自己也有关系,谁也不想以后自己犯了错就被砍头,这让士大夫的尊严置于何地?
他盯着谷大用说道:“你去内阁再传旨,刘大夏及其族人罪证清晰,人证物证俱在,内阁没有理由不奉诏。”
“是。”
谷大用再次急匆匆地来到了内阁,额头在太阳的照耀下已经有了点点反光。
李东阳不待谢迁说话,拱手说道:“谷公公,还请通传,臣李东阳率内阁阁臣请求面见陛下,关于兵部尚书一事事关重大,如此来回通传,恐误了时机。”
“那诸位跟着咱家来吧,不过陛下可不一定见你们。”
“省得,劳烦谷公公了。”
不多时,谷大用带着内阁诸位阁臣到了豹房宫殿外面,谷大用整理了一下仪容走进了里面。
“万岁爷,内阁诸位请见,他们全都在外候着呢,万岁是否要见他们?”
朱厚照打了个哈欠,不置可否的说道:“困了,睡一会,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奴婢知道了。”
谷大用慢悠悠地来到外面,扫视了一圈。
“陛下有些乏了,刚才已经睡下,诸位等一等,陛下醒了自会召见。”
谢迁心直口快,直接说道:“陛下刚刚还在向内阁传旨,怎么谷公公一来一回,陛下就睡下了?莫不是你在蛊惑陛下,妄图阻碍圣听?”
谷大用反驳道:“万岁爷正值当年,这觉来的快,肯定不及诸位大臣,我只是陛下的贴身太监,何德何能可以阻碍圣听,谢公这是在抬举我。”
“陛下确实睡下了,诸位阁老还是等一等吧。”
在场的谁听不出来,谷大用此言不就是在讽刺他们老了吗。
谢迁一甩衣袖,冷哼了一声。
谷大用面无表情的返回殿内,他还得再万岁爷身边侍候着,外边只留下了一个小太监看着众位阁老,随时通报情况。
虽然此时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热烈,其中费宏的年龄是最小的,三十八岁,他站一站没什么的,但是其他人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王华虽然年纪最大,已经六十岁了,但是他的身体可比其他人的强,至于王鏊和杨廷和,身子骨倒还硬朗,不过面色上也显露出疲惫来。
李东阳和谢迁的身体就有些不太好了,平日里养尊处优,被太阳晒了一个时辰,额头上的汗水蹭蹭的冒,两人的袖子擦汗擦的都快湿透了。
小太监每隔半个时辰进来通报一次情况,谷大用听他说完,摆手让他出去继续候着。
“大用,拿点水来,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