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冰看到了站在屋内灯下的钟锐,&ldo;姐夫!&rdo;
王纯好像没有听清,&ldo;什么?&rdo;她说。也许不是&ldo;说&rdo;,只是嘴唇的一下翕动。
钟锐笑笑:&ldo;晓冰,来看看好朋友?&rdo;
王纯把脸转向钟锐,看他,目光像看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ldo;你们俩……认识啊?&rdo;晓冰说。
&ldo;岂止是认识。她以前也是正中的,就为替我打抱不平,才跟方向平闹翻了。&rdo;钟锐说。
&ldo;是嘛!那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rdo;晓冰说。说着还冲王纯挤眼一笑。
&ldo;我这不是来看她了?&rdo;钟锐也看着王纯笑了笑。
王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谁说话看谁,脖子左扭右转,如同看打乒乓球。这让她觉着头晕,晕得厉害,像蹲久了猛地站起似的,站不住,只想重新再蹲下,或者坐下。她控制住自己,不让动作过于突兀,尽量自然,手扶住桌子,慢慢、慢慢地坐到床上。终于坐下了,她长长地吐了口气。
尽管小心着,还是惊动了另两个人。他们看到了她突然冒出的满脸细汗,灰白的嘴唇和恍惚的眼神。&ldo;王纯!&rdo;情急之下,钟锐一下子扑过去,用手扶住了那冰凉的肩,马上自觉失态,收回手,缓了口气:&ldo;你怎么了?&rdo;
晓冰自以为明白地推开钟锐,同时向他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再问,扶住王纯,&ldo;躺下吧王纯。你看你,叫你在我家多住几天就是不肯。&rdo;
《牵手》第二部分(25)
王纯就势躺下,闭上眼睛。她无法再直面晓冰。
&ldo;要不还回我家吧,你自己在这,要什么没什么怎么行?正好我姐夫也在这儿,咱们一块儿,打个车。好不好?&rdo;王纯摇头。晓冰伏下身子,把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ldo;要不要我帮你给他打个电话叫他来一下?&rdo;态度认真,毫无揶揄。
如果真有所谓&ldo;心碎&rdo;的话,那么此刻,王纯便是。
见王纯总是不回答,晓冰决定代为决定。&ldo;姐夫,你先下去拦辆车,让他开到楼门口,我们收拾一下就下去。……&rdo;
&ldo;你们回去晓冰,我就是累了,想睡觉。&rdo;王纯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坚决。
晓冰看钟锐,钟锐说:&ldo;你先走,我留这观察一下,如果不行就送医院。&rdo;
晓冰预备向外走,&ldo;晓冰!&rdo;王纯尖叫,把晓冰吓了一大跳。&ldo;什么?&rdo;她走回来,问。王纯说,不看钟锐,对晓冰说:&ldo;你和你姐夫一起走,天那么晚了。……我想睡觉,现在。&rdo;
&ldo;那好,再见。&rdo;钟锐说。
第三部分
《牵手》第三部分(1)
湖面上浮着一个月亮,月亮向周围辐射出一片白金的光泽,静静的发散着权威的、逼人的美。这时,一个小小的圆圆的黑影跃然出现,在其间时起时伏,紧跟着又是一个黑影跃入,更加生动而富于韵律,月亮顿时化作了一片闪烁的碎银。两个黑影逐渐拉近,拉近,融到一起‐‐何涛抓住了先游出很远的晓冰。月华沐浴着女孩儿,给那湿漉漉的脸蛋、脖颈、双肩、前胸披上一层晶亮的银饰,宛如仙女……何涛心一抖,松开握在手中细而富于弹性的手腕,晓冰不解地看他,看到了一双严肃的眼睛,她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两人对视,相隔着一臂距离。月亮重又聚到了一起,他们立于月亮之中……
从那时起到上岸,到何涛送晓冰到家,他们始终小心避免着身体的触碰,该分手了,站在自家楼门口,晓冰说:&ldo;再见。&rdo;&ldo;再见。&rdo;何涛说。却都没有动。
晓冰嗓子发干,假笑着,她又说:&ldo;我有一个好朋友‐‐女朋友‐‐我们无话不谈。我想,我想跟她说说你……&rdo;
&ldo;说我什么?&rdo;
&ldo;说有你这么一个人呗。……再见!&rdo;没容何涛说话,转身走了。何涛慢慢走开。&ldo;有你这么一个人&rdo;可以做多种解释。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意思,也不可能,没必要专门强调;更深层的意思,深到什么程度?众多男友中又多了一个?她身边或身后肯定有许多男孩子,这样的女孩儿‐‐看她的笑脸!那笑脸是彻底明朗的,像大雨之后阳光灿烂的天。见多了一笑大了就赶紧抿嘴捂脸的女孩儿,对此你可以勉强理解为教养或羞涩,但还是会不由得怀疑她脸上有什么需要避人的地方,牙齿,嘴巴,还是眼角的皱纹?晓冰的脸很完美,但何涛敢说,即使有一天这脸上生出皱纹,那笑容也不会改变。尽管美,却不以为意,或者说,她就是不想用外表、用身体去吸引异性,所以她不扭捏,不搔首弄姿,不遮遮掩掩,她在用心去寻找一个有别于大众口味的同类,作为被众多女生喜爱的男生,何涛知道,这种女孩子的爱,会很专一。何涛家在外地,十七岁来北京上学,多年吃食堂、住集体宿舍、节假日也无家可归的生活,使他对于爱情的追求,不得不融进一些实际的考虑。风花雪夜要要,温暖安定也要要,晓冰是他的理想。他希望&ldo;有你这么一个人&rdo;的意思是,他是她的唯一,应该就势问问她。刚认识时戏谑放浪无所顾及,熟悉了之后,却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