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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我说：&ldo;你猜猜他说了一句啥？&rdo;红梅说：&ldo;他振臂高呼了一声毛主席万岁！&rdo;我说：&ldo;不是。&rdo;红梅说：&ldo;是&lso;共产党万岁&rso;吗？&rdo;我说：&ldo;也不是。&rdo;红梅说：&ldo;天安门广场中央是人民英雄纪念碑，他肯定是望着纪念碑作了一首像&lso;翻身不忘共产党，解放不忘毛主席，吃水不忘打井人，幸福不忘插红旗&rso;那样的诗。&rdo;我说：&ldo;更不是。&rdo;红梅说：&ldo;那他说了一句啥？&rdo;我说：&ldo;你再猜猜。&rdo;红梅说：&ldo;我真的猜不着。&rdo;我说：&ldo;他在天安门广场走了一圈，最后站到广场的最中央大声地说：天呀，这广场真大哪，多少亩我都算不出来，没有树，又干净，毛主席为啥不发一道指示把全国的粮食都运到这儿晒晒哩？&rdo;我说完红梅就笑了，双手抓住凳沿儿，笑得差一点掉到凳子下。天窗外的哨兵听见她的笑，莫名其妙地往里瞅，用手敲着窗子制止了我们的欢乐和笑声。然他把红梅的笑制止了，红梅却忘了她的脚脖儿肿，忘了她一夜没睡觉，忘了我们是在特别拘留室。她说，爱军，你再给我讲一个。我又一连讲了三个革命笑话和故事，她还想听时我却搜肠刮肚也讲不出来了（我发现我是庄严的革命家，而不是革命故事家，不是革命笑话家和革命幽默家）。于是，我们开始相互对诗做游戏，我说出上一句，要求她说下一句，她说出上一句，我就对出下一句。我说：&ldo;钟山风雨起苍黄。&rdo;她说：&ldo;百万雄师过大江。&rdo;我说：&ldo;春风杨柳万千条。&rdo;她说：&ldo;六亿神州尽舜尧。&rdo;我说：&ldo;我失骄杨君失柳。&rdo;她说：&ldo;杨柳轻，直上重霄九。&rdo;我说：&ldo;独立寒秋，湘江北上，橘子洲头。&rdo;她说：&ldo;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rdo;我说：&ldo;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rdo;她说：&ldo;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rdo;她说：&ldo;革命的土地革命的天。&rdo;我说：&ldo;灿烂的阳光灿烂的月。&rdo;她说：&ldo;延安的宝塔航海的灯。&rdo;我说：&ldo;天安门的城楼民族的星。&rdo;她说：&ldo;各族人民心向党，我们心向红太阳。&rdo;我说：&ldo;地球绕着太阳转，亿万人民跟党走。&rdo;她说：&ldo;张开我们的双臂，迎接新的日出。&rdo;我说：&ldo;敞开我们的心肺，播种革命爱情。&rdo;她说：&ldo;我们要像小糙一样朴实，像铁路的基石一样无私，像螺丝钉一样永不生锈。&rdo;我说：&ldo;我们要像田野一样开阔，像山脉一样坚强，像长江黄河样奔腾不息，战斗不止。&rdo;我说：&ldo;手提红灯四下看，上级派人到隆滩。&rdo;她说：&ldo;时间约好七点半，等车就在这一班。&rdo;我说：&ldo;人说道世间只有骨肉的情义重。&rdo;她说：&ldo;依我看阶级的情义重于泰山。&rdo;我说：&ldo;黄连苦胆味难分。他推车，你抬轿，同怀一腔恨，同恨人间路不平，路不平。&rdo;她说：&ldo;可曾见他衣衫破处留血印，怎忍心怎忍心（哪）旧伤痕上又添新伤痕？&rdo;我说：&ldo;枪林弹雨军民隔不断，妇救会员拥军要争先。&rdo;她说：&ldo;虽说是几番送粮人未见，为支前我不怕走遍大平原。&rdo;我说：&ldo;我们是工农子弟兵来到深山，要消灭反动派改地换天。&rdo;她说：&ldo;几十年闹革命南北转战，共产党、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红旗指处乌云散，解放区人民斗倒地主把身翻……&rdo;我说：&ldo;九龙江上摆战场，相互支援情谊长。&rdo;她说：&ldo;抬头望，十里长堤人来往，斗地战天志气昂。我立志，学英雄，重担挑肩上，脚跟站田头，心向红太阳，争做时代的新闯将，让青春焕发革命光芒。&rdo;她说：&ldo;爱军，下面我可以说现成的句子，你只能编出来，还不能停顿时间长。&rdo;我说：&ldo;天下事难不倒共产党员‐‐‐你来吧。&rdo;她说：&ldo;家住安源萍水头，三代挖煤做马牛。&rdo;我说：&ldo;低头想起旧社会，止不住双眼泪水流。&rdo;她说：&ldo;好！‐‐‐月照征途风送慡，飞兵奇袭沙家浜。&rdo;我说：&ldo;一路走，一路唱，月黑风高挡不住我心愉快、志坚强，意志坚强斗志昂。&rdo;她说：&ldo;一般‐‐‐好像是从戏词里套搬过来的。下边你注意，我说几个字，你必须对出几个字，要对仗，要押韵，要自己编。&rdo;我说：&ldo;好。&rdo;她说：&ldo;一唱雄鸡天下白。&rdo;我想了想：&ldo;万声莺歌颂明月。&rdo;她想了想：&ldo;驿外断桥边。&rdo;我想了想：&ldo;寂寞花烂熳。&rdo;她又想了想：&ldo;红军不怕远征难。&rdo;我笑了笑：&ldo;山山水水等闲看。&rdo;她说：&ldo;不用笑，谁笑到最后谁就最好看‐‐‐五岭逶迤腾细浪。&rdo;我说：&ldo;山山脉脉如泥丸。&rdo;她说：&ldo;你这不是诗歌，是一句顺口溜‐‐‐金沙水拍云崖暖‐‐‐你必须得说对仗工整的七律诗。&rdo;我想着没有立马说。她说：&ldo;你好好想一想‐‐‐你不是说你当兵在《解放军报》上发表过诗歌吗？&rdo;我进一步想着仍然没说话。她说：&ldo;金沙水拍云崖暖‐‐‐你想的时间不短了。&rdo;我说：&ldo;你刚才说的一句是啥儿？是五岭逶迤腾细浪？&rdo;她说：&ldo;上句是&lso;五岭逶迤腾细浪&rso;，这一句是&lso;金沙水拍云崖暖。&rdo;我的脑壳被一道闪电击中了。我听见我脑里有山崩地裂样一串噼啪声。我抓住了&ldo;五、山、委、辶、月&rdo;和&ldo;人、水、水、扌、云&rdo;与&ldo;五岭逶迤腾细浪&rdo;和&ldo;金沙水拍云崖暖&rdo;那暗藏的秘密，找到了它们与地上那一片毛主席像的坐标关系。我突然就拿到了打开面前走出革命八卦阵的金钥匙。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在那眨眼的功夫中，我灵醒到了&ldo;五、山、委、辶、月&rdo;正是&ldo;五岭逶迤腾&rdo;五个字中的偏旁部首和汉字，&ldo;人、水、水、扌、云&rdo;正&ldo;金沙水拍云&rdo;五个字中的偏旁部首和汉字。我把头扭向那四道水波纹的毛主席像，红梅说你对不上&ldo;金沙水拍云崖暖&rdo;了是不是？我挥了一下手，又把手猛地压下去，示意她别说话，示意她蹲下来和我一样观察那一片主席像。她知道我从那片像中找到走进走出的暗道了，便把目光盯在那片小雪人样的像上去。我数了那片毛主席的像，统共56座，正好和《七律》诗的56个字相等着，而那四行像，每行14座，又正好是两句诗的字数儿。就是说，第一行14座像对应的是毛主席的七律《长征》的前两句&ldo;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rdo;，第二行14座像对应的是&ldo;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rdo;，第三行像对应的可能是《长征》的第5、6句，第四行对应的是7、8句。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在第一行的第七座像边找到了露在像外的一个&ldo;又&rdo;，而《长征》第一句的第七个字&ldo;难&rdo;中也正有&ldo;又&rdo;字儿，第四行的第二座像边露出了一个&ldo;口&rdo;，而《长征》第7句的第二个字&ldo;喜&rdo;也正含有口字儿。验证了四行毛主席像的排列正是毛主席的七律诗《长征》中56个字呈水纹的排列后，我几乎没有费力就想到了毛主席像东西南北的座向和七律诗抑扬顿挫的四声读法的对应了。我猜想一声可能为之东，二声可能为之西，三声为之南，四声为之北。我细吟出&ldo;红军不怕远征难&rdo;七个字的四声分别是二声、一声、二声、四声、三声、一声和二声，它对应的主席像的座向应该是西、东、西、北、南、东和西，再去看第一行七个主席像座向果然就是西、东、西、北、南、东、西。细吟出&ldo;三军过后尽开颜&rdo;的四声分别是一声、一声、四声、四声、四声、一声和二声，想它对应的最后七座毛主席像应该是东、东、北、北、北、东、西，去看那七个像时，果然又是东、东、北、北、北、东和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