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娘子激动起来,想要从床上立起来解释,但身子骨差劲,她只好勉强扶住了床沿。
“不,都是我有眼无珠!我……我用那方子只好过一次,之后便轻信了他,谁知道用的日子越久,疗效就越差,甚至这几天渐渐开始犯晕恶心,夜晚失眠多梦,白日里起来也常是有气无力……”
丁倩倩只是“噢”了一声,面无表情:“那是他的方子开得太猛了,而你将他奉若神明,也把药方子用得量太大。任何药方,都是有副作用的,你若是再继续用下去,对身体是更大的一重损害。他大概是眼看瞒不住了,很快就要被戳穿了,这才卷着你的钱赶紧跑路的吧。”
这兰娘子也不知道什么是“副作用”,总之眼下丁倩倩说的,她都觉得是对的。
“是是是,我当日不该那么轻信他,也不该对你恶言相向……是我错了……如今,刁娘子你救救我吧,我现在连床都下不去,饱受那骗子开的方子的苦楚……”
丁倩倩依然面无表情。
“既然这个郎中不管用,那么你就该找自己信得过的人才是,另行请一位高人替你看诊才是上策。我自然不是什么你能信得过之人,贸贸然给你提点意见,你不怕我居心不良么?又或许如同那个神医骗子一样,再度陷你于不义之中?”
兰娘子哑口无言。
丁倩倩说着,就要拉着耿娘子的手离开。
“别走啊!别……别走……别走……”
兰娘子一个情急,有点激动,想要下床来拉扯丁倩倩,差点没把自己给摔下了床来。
她婆家的人连忙扶住她,嘴上不情不愿:“……咱们再请别人来看诊罢了!这村里没什么大夫,就去邻村请,若是邻村也没有,就去镇子上请,何必跟她这种货色委曲求全?”
丁倩倩心里只是淡淡笑了一声。
后来她也打听过了,这兰娘子的婆家人分量极重。当年兰娘子和她家郎君许婚,背后的婆家给了不少财力上的支撑。如今虽然大郎过世了,可兰娘子并不愿意得罪她婆家的人,并且还时不时地来往走动,联系感情。
正因如此,她才许下了“要为大郎守丧三年”诸如此类的誓言,表达自己对大郎的用情至深,矢志不渝,情比金坚。
她这个做法是成功的,至少成功挽回住了婆家人的心。如今她出了点事情,第一个出头的反倒是婆家人。
听到了这几个婆家人的抱怨,兰娘子心里只是苦笑。
众人只道她可以去外头请郎中,可只有兰娘子心里清楚,当日在宴会上一语戳破她的刁淑芬眼神是何其的锐利。
去镇子上还有半日的山路,可她一时片刻都等不下去了,唯独依赖这个人。她心里深深知道,她怕她,是因为她说得全部都是对的。
她能看穿其中的缘由,一定也有法子可以救她。
“刁娘子……你就救救我吧,我的病如今发得越来越急了,上半日还尚能走动,眼下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她含着眼泪。
“你就看在我是一个可怜人,犯了这样的蠢事,家财又都被人给卷走了,身子又越来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