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欢呼的时刻,许巍洲却是出奇的平静,甚至觉得有些凄凉。黄璟瑜一直以来的心愿终于得以实现,他却仿佛失去了目标,有些茫然。
这一夜,许巍洲去了宫外的山上,那里有他给黄璟瑜立的一座碑,这三年来他时常会独自一人来给黄璟瑜烧纸,说说话。
&ldo;我帮黄家翻案了。&rdo;许巍洲的双眸里印着火光,&ldo;我答应你的事,总算没有食言。&rdo;
空荡荡的山中,没有回应,只有几声低低的虫鸣。
&ldo;可是你呢?你答应我的事情呢?为什么没有办到……&rdo;
&ldo;你答应我会活着,等我来救你出去的……可你现在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等我……&rdo;
山风呜咽,万籁俱寂,纸烧尽了,火光逐渐暗淡下去,暗红的纸屑在风中扭曲,只余一袭月光洒落下来。
许巍洲靠坐在树下,打开身边的酒坛。烈酒入喉,这般强烈的刺激似乎唤醒了他沉睡的心。他盯着空中的明月,轻声道:&ldo;黄璟瑜,陪我喝酒吧,然后,我们一起看日出……&rdo;
他不记得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喝得沉醉时,似乎有人扶起他,抱住了他。那是他最熟悉的怀抱,温暖厚实,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ldo;璟瑜……你来了……&rdo;许巍洲高兴地抱住那个身影,靠在他身上沉沉睡去。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他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和胸膛里呼吸的律动。
&ldo;璟瑜,我好想你……&rdo;许巍洲轻声喃喃道,&ldo;你回来吧……&rdo;
一滴冰凉的液体似乎滴落到了脸上,许巍洲的睫毛颤了颤,呼吸绵长,沉入了梦境。
……
许彦的病一日比一日恶劣,终于,到了病危的那一刻。
许巍洲缓缓踏入了这个曾经有过很多回忆的地方。
年幼的时候,他的父亲曾抱着他在这里玩耍,后来,也会抱着他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突然间,那个慈爱的父亲就不再理会他了。他的母亲抱着他悄悄垂泪,母子二人终日面对着冷冰冰的宫殿……
殿内跪满了嫔妃和宫女太监,许嘉逸也在床前。许巍洲走近,看着床榻上干瘦枯槁的那个人,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利给了他无人能撼动的生杀予夺的大权。可是,那有什么用呢?待到自己大限将至,依然挽回不了分毫。甚至,这满屋子掩面哭泣的人,有几人是真心,又有几人是假意?
许彦见到许巍洲,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似乎想要说什么。
许巍洲漠然地看着他,然后道:&ldo;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父皇说。&rdo;
待到众人都出去,许巍洲才坐在床头,淡淡道:&ldo;你知道吗?因为你,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离我而去。&rdo;
许巍洲冷漠地看着床上粗重呼吸的那个人,继续道:&ldo;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黄璟瑜。&rdo;
许彦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ldo;他们两个,都是最爱我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可是因为你,他们都死了。父皇,我的父亲……你说,我应该恨你吗?&rdo;
许巍洲俯身过去,与许彦对视着,低声问道:&ldo;你到底爱过我母亲吗?不,你一点都不爱她……如果你真的爱她,是不会忍心让她有一丝伤心痛苦的。可是你,却对她做了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rdo;他笑道,&ldo;算了,和你说了也不懂,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