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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江望川是只忙碌的大雁,不断跟着赵吟秋四处迁徙。
别人可怜他年纪小,便数落赵吟秋带着孩子怎么能居无定所。赵吟秋每次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笑称这叫游踪不定。
搬家是从他记事开始的,起初还有好些个玩伴,一起窝在窑洞里吃油馍。
后来告别了黄土高坡,落脚各处各地。他的朋友也像翅膀上沾的丁点水渍,扑哧扑哧中散尽了。
悠悠的绿皮火车,混杂汽油味道的沉闷巴士,贯穿他整个童年。
但好在,他走在许多同龄人的前面,看过的风景也不只是教室玻璃窗外那几棵静默老树。
记忆里赵吟秋的形象,一开始是高而壮实的。
身高一米七,双臂肌肉健壮发达,一口气能拎起足足两桶矿泉水。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有些像电影里的外国女人。
也正因为如此,没什么文化、连初中都没读完的赵吟秋,靠这一身蛮力到南方工作的时候很少吃亏。
光是骂骂咧咧的大嗓门就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七岁,江望川跟赵吟秋搬去春城,租着一个不算规整的房子。面积不大,但有个小院。
赵吟秋常把她掉了漆的三轮车停在院里,后座放着包装整齐的矿泉水,等待回收的空瓶就在地上排排站。
一桶水售价五元,赵吟秋能从中抽两块。扁担一挑,跑一趟四块钱到手。
出去送水她总穿那件深灰色、分不清男女的外套,因为有口袋,放得下铅笔,和那一张张印着她电话的广告标贴。
江望川总喜欢偷偷摸摸拿着她的标贴满屋贴,裁缝打补丁一样,期盼盖住墙上那些灰壳剥落后留下的丑陋伤疤。
偶尔有人对她靠送水为生感到稀奇,呦呵一声,“我还没见过有女的送水呢!”
赵吟秋只是不咸不淡地说,“现在你见过了。”
从没听她说过累,也没见她控诉过生活不公。
工作一天以后,空闲的话她还会培养唯一的爱好——去院子里种点小花小草。
牵牛爬满篱笆,茉莉成簇靠在窗边。
赵吟秋常常跟江望川说,“茉莉是我见过最娇贵的花了,但也是最香的。它既怕寒、又畏旱,喜欢湿润,但又讨厌积水,稍微不注意就会死掉,可得好好照顾着。”
有些时候,她也会露出江望川不可预估的脆弱性。每月固定的那两天,她都会少送一些水。
连记账本上的字也变得潦草痛苦。
一天送江望川出门上学前,她捂着小腹从厕所出来,唇色苍白地嘀咕,“他奶奶的,疼死老娘了。”
江望川默默扫了一眼厕所,垃圾桶里的纸巾带着血。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只是走进厨房为她倒了一杯热开水。
很早以前,他以为她每个月流血是得了绝症,但哭着要到的答案并不是什么病危真相。
赵吟秋又气又好笑,温声告诉他:“这是月经,正常的生理现象,健康女生每个月都会有的。”
他眨着懵懂的大眼睛问:“那每个女生都会跟你一样疼吗?”
赵吟秋略略思考一番,摇头道,“不是,有一部分幸运的女生不会疼。但是妈妈不幸运。”
这份不幸,让她痛得险些在送水路上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