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07年中秋夜,一通来自澳洲的电话被温月华接起,电话那端,傅寒声的声音夹杂在嘈杂的人声里,初听并不真切,仿似幻听。
傅寒声刚一开口,唐瑛呼吸就狠狠一窒,眼泪停了,心跳速度却快了好几拍农。
其实,女强人如唐瑛,她在这一刻脑子完全懵了。
萧潇的手机号码,傅寒声怎么会知道?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傅寒声那人,那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隔着手机,傅寒声能跟唐瑛说的并不多,他跟商人打交道,向来是言辞锋锐,若是触及底线,更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但他今天说话,字字句句温润从容,传递出来的意思却让唐瑛心中仓惶。
她仓惶,她乱了,源于傅寒声从手机那端传来的话。
——唐董,春末夏初,我去南京办事,倒是和您女儿很有缘分,她在路上晕倒了,而我刚好路过。
——想来您女儿是不会告诉您,她为什么会晕倒在南京街头?萧暮雨病情进入倒计时,您女儿这时候频繁试药,她需要钱,偏偏我有钱,所以给了。
——我们签了一份协议,两年婚期,我给钱,她给我生孩子……
傅寒声的话,冷静从容,但一句一句连接在一起,暗藏的意思往深处想,这些话就能幻化成刀,随便一句都会生生剖开唐瑛的胸口遏。
她双眼通红,心脏忽然停了停,她因为无法消化傅寒声的话,所以牙齿无意识的咬着唇,几乎咬出鲜血来。
唐瑛拿着电话,目光一寸寸的移向萧潇,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萧潇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安静落泪的时候,像是病房里的一件摆设,她若是一直不出声,便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唐瑛再狠,面前站着的也是她女儿,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除了2004年唐家出过财政危机,其余时候唐家成员什么时候缺过钱?偏偏唐家长女缺了,她不仅缺钱,她还为了钱把自己给卖了。
若是换做其他母亲,听说此事,怕是早就无措了,唐瑛虽然脸色难看,但她却逼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至少此刻她应该保持冷静。
萧潇晕倒的时候,傅寒声刚好路过。这个“刚好”还不明显吗?在这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傅寒声设计好的。
04年,唐氏遇难,傅寒声出手相帮,他当时只有一个条件,他要在将来某一日迎娶唐瑛女儿。不管是哪个女儿,唐瑛私心里都是不愿意的,但现实逼迫,她只能答应了。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除了傅寒声、周毅、唐瑛和徐书赫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唐氏解困后,傅寒声几年来一直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唐瑛觉得:不提好,若是提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呢?
原来,他不是不提,他只是把目标锁定在了远离C市的萧潇身上。
任傅寒声用词多么良善,冠冕堂皇,都难抵他的话里藏刀。他的那些话,任何一个人都听得,偏偏身为人母的唐瑛听不得,听多了,只会心念如灰。
——我们签了一份协议,两年婚期,我给钱,她给我生孩子……
面对这样的侮辱,唐瑛攥紧了拳,生子,生子……从唐家走出去的女儿,不是别人玩偶,更加不是所谓的生子工具。
傅寒声欺人太甚。
唐瑛深吸一口气道:“傅先生,您给了小女多少钱,我一分不少的全都还给您,但契约必须作罢。”
“唐董,您眼里只有这两年契约,可曾想过04年你我之约?”傅寒声问。
“我……”唐瑛心一紧,沉声道:“此事,我们还可再商量。”
“也无需商量了,如果不是唐妫,那就只能是唐伊诺了,您二女儿今年有18岁了吧?听说九月份开学后,就要在C大金融系攻读本科了,虽说这个年纪还不到结婚年龄,不过我不介意,先订婚吧!等她满了20周岁,我再娶她也是可以的。”
唐瑛被傅寒声的态度给惹恼了,声音失控:“除了我两个女儿,您要什么,我都给您。”
傅寒声清清淡淡道:“您别急,我这不是正在跟您商量吗?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这样吧,您的两个女儿,我谁也不要了,您把唐氏打包好,再系上蝴蝶结,送给博达,这样也行得通。”
沉默了几秒,唐瑛咬牙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唐氏。”
傅寒声轻声叹道:“您这么说,会让我误认为我是一个多么十恶不赦的人。当初我帮唐氏解了困局,提出娶您女儿的条件,唐董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可您还是同意了。《左传·宣公十五年》里有一个结草衔环的典故,若是有人施恩于您,您是要还恩的。”
他把典故搬出来,是什么意思,唐瑛懂,傅寒声终于在这一刻亮出了他的底线,若是唐瑛毁约,那她就是忘恩负义的人,届时整个唐氏都将被人指三道四,说尽是非。
商人最重承诺,一个集团若是连约定和承诺都没有遵守,还怎么在
商界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