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骆师傅的话,我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我跟随他快两年了,知道他除了爱罗嗦,有洁癖以外,平时别说是捉妖,就连小鸡也没见他捉过(捉虱子不算)。这样温文尔雅的一位老汉,说起狠话来比鬼都骇人。我竟连寒毛都竖起来了。
青衣大汉单手按刀,向骆师傅低声喝道:“死相?你是什么意思?”
骆师傅不紧不慢地道:“我问你,假如有一个人,能连续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脸上毫无生气可言,连呼出来的空气都是凉的,这会是个什么人?”
“你……你说什么……我……我不懂……”
青衣大汉惊骇莫名,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骆师傅继续道:“我再说仔细一些。这个人,他日以续夜地的追捕‘凶犯’,本应该饥渴交加才是,却在饭馆之中连一口茶水也不敢喝。他明知道自己大内密探的身份早已暴露,却依然戴着斗笠不摘,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这又是为何?”
骆师傅描述的是谁再清楚不过了,场内的三双眼睛都齐齐盯着那青衣大汉看。我们越是看他,他越是显得手足无措,连半分“神探”的气概也不剩了。只听他语无伦次地反复念叨:“你……你……我……我……”
蓝衣男子插嘴道:“老人家目光如炬!不错,这几天我也一直纳闷,总感觉自己身后跟着一具行尸走肉,可是每次回头看见的都是这‘内镜府’的王神捕,我一直没有想明白,现在听了前辈的话,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来王神捕果然是个死人。”
“你……”
洪三千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只见他两腿晃了两晃,这才勉强站稳下来。
骆师傅道:“小风,你去扶一扶洪前辈。”
“师傅……我……我害怕……”
眼看洪三千的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不定,幅度一次比一次大,我竟然吓住了不敢上前去。
“哎……”
骆师傅叹了口气,道:“此人已死去多日,只是在潜意识里自己不愿承认罢了。你就这样走过去,还没走到他的面前,他就支持不住了。”
“我……我……”
听骆师傅讲地如此诡异,连我的双腿都象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忽然听见扑一身响,洪三千巨大的身体象铁塔似的扑倒在地,击起了地上的粉尘,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隔了良久,骆师傅又对我道:“小风,他人已归天,再等下去恐怕连魂也要等出来了。”
我一步三抖地迈到洪三千身旁,看见骆师傅给我作了一个掀帽的手势,“小风,你掀开他的斗笠看看,在他风府穴上,是否插着一根黑色长针?”
我依言掀开斗笠,果然看见在洪三千的脑后有一支黑色的什么东西,细如长针,却不是缝衣针那样的直线形状,而是弯弯曲曲的好似游走的小蛇一般。
这东西几乎就直没入脑,留在外面的长度有限,看来无法直接用手指拔出来。要不是骆师傅事先提醒,恐怕一般人都难以发现这个秘密。
蓝衣男子也好奇地凑了上来,伸手在洪三千的颈门处一摸,道:“这分明就是个死人,可是为何还能动?难道是什么妖术不成?”
骆师傅附下身来,从洪三千的头上取下一根发丝,绕在那长针尾上一提一拔,就将那小蛇一样的黑色长针拔了下来。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中间连眨眼的余地也没有,我和蓝衣男子面面相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骆师傅将长针举过头顶,对着阳光细看了良久,这才低吟道:“果然是黑血神针!”
蓝衣男子道:“黑血神针?那是巫山派的独门暗器,我见过,不是这样的。”
骆师傅道:“此针非彼针。南巫族的黑血神针少说也有千余年的历史,而你说的巫山派创派不过三百年而已。”
蓝衣男子道:“原来如此,南巫族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凭感觉,它和巫山派似乎有一些联系。”
骆师傅从黑血神针上刮下了一条比头发还细的东西,指给我们看,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这东西大约有一寸来长,粘粘的好似蛋清一样,呈现出半透明状的澄黄色,让我想起小时候爷爷给我买过的麦芽糖糖丝。
蓝衣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道:“我所见过的黑血神针,一入肌肤,血即凝固,人死的时候全身僵硬如冻尸一般,那是因为针上的毒素将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的缘故。在那种暗器上面,除了凝结的血块以外,绝对不会带着这样的东西,这究竟是……”
骆师傅道:“这是‘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