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静把近日研制的羊羹、莲花酥、酸酪、干酪一股脑端上来请她品鉴。裴昕连连称赞,但评价最高的还是羊羹,她在平城竟没有尝到一样的。
云静告诉她,这是按照祖父留下的食谱熬制的:“祖父随先帝征战时,日子艰苦,就别出心裁熬羊羹来解馋。后来天下初定,先帝总宣祖父进宫熬羊羹,众人围坐一起分食,忆苦思甜。又因几位嫔妃崇佛,祖父命府里人制出了素羊羹,那时在宫里很是风靡呢。”
裴昕意犹未尽,又往嘴里塞了几块干酪,“以后日日来王府白吃你的茶食菓子,再也不去市坊买了。”又让婢子往桌案上端了些礼品,“今儿给你带了些小玩意儿。”
云静打开漆盒一看,是鸩车、鼗(拨浪鼓)、独乐(陀螺)和竹水枪,蹙眉道:“怎么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裴昕就爱搜罗一些精巧小物件,只要是优质孤品就不放过。这鸩车尤为打眼,子母雀鸟栩栩如生,木轮上还有镂空雕花。
“我这叫未雨绸缪,提前为小殿下准备周岁礼。”她还特意交待那竹水枪是自己做的,若再觉得无聊,可以叫人一起过来打水仗。
这礼真是“别有用心”。
裴三鬼点子实在多,云静懒得计较,不过这些器具实在精美,就收下了她的好意。
最末有个没拆的锦盒。
云静推出夹层,见是一颗樱桃大的浑圆铜铃,纹饰繁复,可一分为二,中间空心,还有绳环能持在手中。盒里另附几颗银珠子,可以装在铜铃里摇动。
“这是挂在腰间的吗?”云静摇着它好奇问。
裴昕回头一看,忽然惊讶地瞪大眼睛,用帕子捂住嘴训斥婢女:“你怎么把这东西带来了?”
婢女想是也不认得此物,扬声一“啊”,茫然道:“您让婢子把多宝阁底层的盒子都带上呀!”
裴昕难掩尴尬,也干脆不掩了,对着云静换了副笑面:“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奇宝,你和殿下总归用的着,送你了。”
“到底是什么奇宝,卖什么关子嘛?”云静被搞的糊里糊涂,拉着她的衣袖央求。
裴昕凑过去耳语。
云静一听,气得转头就去挠她痒痒,“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知道的比我还多!”
屋里掀起一阵欢闹,引的门外的侍女频频往里张望,八成没在府里听过这么多笑声……
只是这欢笑声不曾在官署里出现。
午时,邢克来将午膳送至御史台公廨,躬身为元珩摆好菜,“殿下已好几日没回府了,奴怕官署饭菜不合您胃口,今儿给您送些爱吃的。”
鲜香飘来,也的确引人馋,元珩放下文书净手,随口问:“府里可还安好?”
“好着呢。”
他接过邢克来递来的筷子,望着面前的午膳沉吟,像是有话,又迟迟不开口,等了片刻才问:“王妃可好?”
“也好着呢。”
元珩微一点头,夹起一片鱼脯,凝了眼问:“这吃食是王妃让你送来的?”
“不是。”
邢克来答的干脆,话吐出去才意识到恐有不妥,又补道:“呃……王妃爱吃鱼脯,菜品送来前,肯定少不了王妃的亲自指点。”言讫,弓腰立在那儿不动了。
元珩没说什么,低头吃起来。
邢克来没像素日那般为他夹菜盛汤,站在桌边似有踌躇。
元珩觉出他这飘恍的模样,望了他一眼问:“有话?”
邢克来躬身答确实有话:“虽说王妃聪慧识大体,但到底比殿下年纪小,算起来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娃,不能往府里一关了事。”他直起腰身,故意板起脸,“殿下曾教导奴,王妃入府不是多个人多碗饭的事,您不在这几日,王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呐……”
“外面侯着吧。”元珩只抛来这么一句。
“本王吃好了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