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平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不是明显的吗?某些人想要对付阿爷,必须要找到他的罪状;而现在这汴京城里,阿爷有功无过,那些人随便怎么针对他,也是徒劳无功;但要是把他调到前线……那就可以找茬了,尤其还是调到杜重威的麾下。以杜重威那草包的性子,做事做不好,但鸡蛋里找骨头他总会吧?何况……就我所知,在这个朝廷里,上上下下除了杜重威那些人之外,也没什么要针对阿爷。”
清宁这才微微点头:“嗯……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那你能想出什么主意来帮你阿爷?”
薛平平微微一笑,凑近了悄声说道:“上回我听说,朝廷颁给太原那边的东西,七折八扣之后,还是有一大半没有着落,把刘三伯给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这次阿爷押运军资去杜重威那边,岂不是个好机会?”
清宁一怔,随即撇撇嘴巴嫌弃地瞪他一眼:“呸!我还以为你能出个什么主意呢,原来真想出来个馊的不能再馊的馊主意啊!你阿爷要是真的按你这馊主意做了,那真的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杀头都嫌轻,还得连累一家老小!”说着又伸手在他额头狠狠一戳,“给我老老实实的吧!少在我面前充大人,不该你操的心,你就少操点心,还是玩你的正经!”
薛平平被她一指头戳得趔趄一下,急忙站好了,又凑近了悄声说道:“哎呀……你轻点啊……你怎么就听我说完?”
清宁又伸出手来做热要再戳他一下,薛平平急忙躲闪,她却停了下来,嫌弃地抢白一眼:“就你那小心眼儿,就出的那馊主意,就说完了又能怎样?”
薛平平悄声说道:“你听完……听我说完……或许就不觉得馊了!我是说……我听说打仗的有两个地方,北边那个招讨行营,已经快要把安重荣拿下了,根本要不了那些军姿,这些东西无非是些赏赐,而且还只是一部分,少了这点东西对北招讨行营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而你可以派个人去通知刘三伯,把阿爷押送军资的事告诉他,让他在路上截去不就成了吗?”
清宁一听,不觉脸色一变,眼睛眨了几下,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可随即又皱皱眉头问道:“那你阿爷怎么办?押运押运,押运的东西丢了,可是你阿爷的罪名!”
薛平平都有些着急了,急的一拍大腿:“哎呀……我的亲娘哎!你怎么……还不明白?真是的,跟你们女人说话真费劲……”
他话未说完,便见清宁又瞪起眼睛来,伸手便拧住了他耳朵,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小混账!几天没打你就连你老娘都敢骂了是吧?”
薛平平被扯得哎哟哎哟叫了几声,一边护疼一边又急忙说道:“哎哟……别揪别揪了……听我说完……我是说……他可以连东西带人一块截到太原去啊!”
清宁一听,顿时一怔,随即便陷入思考当中。薛平平见状,急忙把她揪住自己耳朵的手给推开,又小声说道:“太原那边,刘三伯已经完全掌控,现在就缺各种资源,而且更加缺人。我听阿爷说过,刘三伯先前想把他要过去,皇帝好像都同意了,却被对头给阻止了。现在阿爷送军资到北招讨行营去,就那点东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对太原那边来说可可能是雪中送炭!趁此机会,刘三伯把阿爷和这批军资一块给弄到太原去,反正都是给这大晋国效力,在哪效力不是效力?”
清宁眼睛眨了眨,思索着慢慢说道:“这样一来,你阿爷和你刘三伯和杜重威那边的仇可就结得更深了!”瞥了他一眼,又皱起眉头来,“而且……你阿爷押运的军资,多是些赏赐之物,如果不能按时运到,只怕会引起前方将士不满,甚至会引起哗变……”
“哗变……”薛平平一听这俩字,眼睛一亮,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就杜重威那样的人,结了仇又有何惧?再说之前……可是他派出人去,要杀我和奶奶,虽然未能得逞……”他语气越来越冷,“可是这仇总是结下了,便是咱们想与他化解仇怨,就他那种草包混帐,咱们又怎么能相信?有机会踩他一脚当然要踩了!”又凑近了清宁悄声说道,“何况阿爷此去,是在杜重威麾下;我听说杜重威根本不会打仗,他的命令出不了他那军帐!辎重到不了他们那边,索要赏赐的无非是跟杜重威吵吵,跟我阿爷有什么关系?就是哗变甚至是兵变,都是杜重威的责任啊!”
清宁瞪他一眼:“都是杜重威的责任?你阿爷可是押运人,他也可有责任!”她又伸手在他额头上用力敲了一下,“真要是落了罪,你小子等着到大牢里受苦去吧!”
薛平平笑道:“但刘知远官更大,还是什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他要带着人把阿爷和军资一块儿给截走,我阿爷……又能怎样?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只要到了太原,以刘知远的为人,他不可能放阿爷再离开!这件事……前线有杜重威那草包背锅,还有刘知远这种大头来顶着,怎么也轮不到我阿爷去担什么罪名。便是杜重威之流不满又能怎样?对付不了阿爷和刘三伯,他还有脸来咱们家对付咱们这妇孺?再说只要刘三伯不倒,我阿爷就绝不会有事;他们没事,咱们就不会有事!”又凑近了悄声蛊惑着,“阿娘,咱们也不用多做什么,只需悄悄地派人去跟刘三伯说一声,做不做都是他的事了!”见清宁没有做声,便又分析道,“他若是不去做,那之后的事情便不会有什么改变;但他要是去做了呢?何况……我先前和阿娘说过,我师父曾经掐算过未来十多年……这天下风云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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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仍然没做声,似乎在沉思。薛平平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她那陷入深思的模样,却又不敢打扰,便站在旁边默默地等候着。
清宁思索了一会儿,脸上平静无波,朝薛平平挥挥手,命他自己回去做自己的事情,自己便也转身回房。
薛平平眼睛眨了眨,想不通清宁到底会怎么做,便微微摇了摇头,想起先前给应诚的承诺,便转回自己房间,坐下思索一会,便转身出门。见金樱仍向以前一样准备跟着他,便朝她摆摆手,命她今天不必跟着。
金樱朝他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道:“好像谁愿意天天跟着你似的……还不是太太的吩咐?不然你请我我也不会跟着你的!”
薛平平斜着眼睛瞅着她,声音不大,但表情却似极为嫌弃的轻轻说道:“太太今天有事,会很忙碌,你金樱姐姐做为太太跟前第一个得力的,不去帮忙天天跟着我瞎转悠,是不是想偷懒啊?”
金樱啐道:“呸!你才想偷懒呢!我不说过了吗?是太太的吩咐,是太太让我看着你的!”
薛平平转身便又回到了里屋,朝床榻上一躺,拉着薄被子便盖在身上:“今天我哪也不去了,我睡一天觉,你就坐这儿看着吧!”
金樱顿时被他噎得无话可说,涨红了脸瞪着他,许久方才啐了一声:“呸!你就作吧!”
苏叶见他们俩又返回来,而且吵了起来,便急忙走过来劝道:“喂喂喂……你们俩又吵什么呢?不知道的听到了还以为咱们这里打起来了呢!”一推金樱朝她使了个眼色,“我帮你看着他,你自己去太太那里看看,这总行了吧?”
金樱回头狠狠瞪了薛平平一眼,便顺水推舟地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叮嘱苏叶:“小叶子,你可得看好了!要不然……回头一转眼他连人影都看不到了,算是你的事儿还是我的事儿?”
她话音未落,便见紫竹从外面一溜小跑的匆匆赶来,见面就问:“平哥儿还没有走?”
金樱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是还没走呢。”回头一呶小嘴巴,“喏,在那躺着呢。”
紫竹点点头道:“太好了,不用我撵到喜乐巷去了!”便走到里间屋门口,扒着门框朝里看着,便见薛平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正朝她看着,便说道,“平哥儿,太太让你过去,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