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宅她待的时日不多,但是,她却知道,这里并没有寻常人家父慈子孝,儿孙满堂的家人共享的天伦之乐,有的只是冷漠与无情,他骁勇强悍了一辈子,恐怕还没有尝到什么是快乐。
悲哀!
何菲儿轻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可怜这个枭雄。
“我不是让你滚吗?”大抵是担心在园子里被别人听见,肖雄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沉,低沉中蕴含着怒气。
颔首,何菲儿很平淡地说:“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会滚,我是人,不是球!要不,你老给示范一个?”
一句话慢慢说来,不咸不淡,就像在聊天,还带着些语言艺术。
她保证,其实她不想这样恶劣,可是一想到这个人背后的冷漠狠绝,她心里的小刺本能地伸直了。
喝!好个牙尖嘴利的贱人!眼里泛着冷冷的光,鄙夷地盯着那个小身板,肖雄昂起了王者的头颅。
“别得瑟!最后一次,如果你肯乖乖离开,还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补偿费,否则,休怪我采取非常手段!”
哼!
补偿费么?她真心不缺!
非常手段?
还有比这次更狠的手段吗?不直接杀了她,想把她送去国外的军队当军妓,真的够狠!她真的无法想象,他所谓的非常手段会比这更狠绝到什么地步。
“我倒真想见识,你的非常手段,还能比当军妓狠多少倍!”撇嘴,讥诮,讽刺,挖苦,一顺儿溜出来。
她发现,她不恨他,只是可怜他,可怜他只能想到用这些卑鄙龌龊,令人不齿的手段。
肖雄苍老的脸明显一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洞悉了他的目的。他没有恼羞成怒,但是,说的话冷得浸人骨头缝。
“会让你痛不欲生!”
光看肖老头的表情,何菲儿就浑身泛鸡皮疙瘩,她知道,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但,她会屈服么?
绝不!
冷嗤了一声,何菲儿对上了肖雄的利眼:“其实你早就痛不欲生了,我可怜你,阴谋诡计耍弄了一辈子,其实什么也没得到!你懂什么是幸福么,你懂什么是快乐么?你只是一味地算计别人,让人痛苦更痛苦,其实你何尝不痛苦?”仰头,何菲儿极好心地忠告,“我劝你,都老得快动不了了,别让自己活得那么可怜,你没发觉你头发比别人白,脸比别人憔悴,皱纹比别人多,眼睛里盛满了痛苦,身体弱得像风中摇摆的树叶?”
狠狠地打击敌人,是让敌人痛苦的利器,她相信肖雄绝对承受不了她这连珠炮语的攻击。
果然,肖雄的脚步晃了两晃,撑着拐杖才站稳了脚,拄着拐杖的手不听使唤地颤抖,脸色更是抽搐得难看。
“你,你……你个下贱胚子……”肖雄怒吼着,何菲儿听清了他极不匀和的喘息,心下有些小不忍来着,可是那“贱”字儿,让她膈应得慌!
反击才是王道!
“生气会更老,肖董事长!趁这有生之年,该吃吃好,该穿穿好,该玩玩好,有福就享,有乐就乐,别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抱歉,我不奉陪了!”
转身,她不想再跟老头子在这儿唇枪舌战,甭管他有什么非常手段,她,没时间奉陪了,做完了她该做的,她会顺了他的意!
他比别人老?可怜他?
呸!想他肖雄一辈子从风口浪尖上闯了过来,只有他把别人踩在脚底的分,哪需要别人来可怜他?
一群混账东西,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好!
他偏就不信了,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这贱女人撵出肖家,让那个混小子看清什么样的女人才该进肖家的门。
喝了一顿气,何菲儿心里烦躁得紧,转身进了书房,死活硬拉着肖逸阳陪他去看肖俊龙。
其实吧,对于肖雄的威胁,她还是听进了心里,尽管她刚才呈口舌之快,把老头气得不轻,可是,心底还是发虚。老头子到底什么时候对她下手,也没个准信儿,因此她想,能尽快完事儿最好。
肖逸阳本不想去,可是看何菲儿又急又躁的样子,他任她拖了过去。到了肖俊龙的房间,宋丽梅正喂肖俊龙喝水。
何菲儿笑嘻嘻地招呼着,直把肖逸阳往房里拽。那么多年的怨气,并不是说化解就能化解的,肖逸阳进了门,就不再向前走,何菲儿无赖,只得任他在哪儿远远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