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十一月,槐树和果树叶子飘坠一地,仅剩下梧桐还没掉光。一树一树的黄叶,干枯稀疏,在寒风中呜咽摇摆。
&esp;&esp;万物凋零,草木萧疏。
&esp;&esp;病人却在复苏。
&esp;&esp;秦销的雄性资本终于恢复了,晨间的自然充血现象还没回来,但可以在刺激下勃起了。
&esp;&esp;汪悬光并不急于用他,只是用手给他撸硬了,亲一会儿,停手,等他软下去,心率降一降,再撸硬……秦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难耐地喘,泄恨般咬着她的肩膀。
&esp;&esp;汪盏没有复苏,但也没有恶化。
&esp;&esp;她依然羞涩怕人,从不在四合院内乱跑。要是离开她的二进院,也只是沿着回廊喂喂金鱼,去花园当一当小猫。遇到安保、园丁或者家政人员就地藏身——钻进树丛、卧倒在回廊下、躲在石桌底等。
&esp;&esp;那夜看完监控,汪悬光没有再找阿姐,也没对她的护士有什么特别吩咐,仿佛完全不在乎她的病情和日常。
&esp;&esp;有一天的午饭后,她在院外抽烟。恰好汪盏追小麻雀,追出了回廊,一见她便愣住了。
&esp;&esp;四周飕飕寒风,两人谁都没动,也没说话,静静盯着彼此。
&esp;&esp;这一次,汪盏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认出阿妹,短暂的迷惑后,她歪着脑袋,悄悄走上来,围着汪悬光转了几圈,左瞧瞧,右看看,仿佛从没见过和自己长得相同的人似的。
&esp;&esp;于是接下来的两三天,汪盏每天中午蹲守在回廊外、三进院门前,等汪悬光出来抽烟,警惕又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esp;&esp;为了房内那个肺穿孔的废人,汪悬光抽烟都到院外来,但这样却使精神病患吸了二手烟。赶也赶不走阿姐,烟又不能不抽,只能用行动跟她讨价还价。
&esp;&esp;——只要阿姐在她抽烟时不靠近,她抽完烟会在回廊上坐个十分钟,查查邮件,刷刷手机,满足了阿姐的好奇心才裹着一身初冬的寒意回三进院。
&esp;&esp;又过了两三天,汪盏不满足于抽烟那几分钟的接触,时常蹲守在东南门。有时藏在廊柱后,有时躲在竹丛里,还有一次,居然藏在了车后,汪悬光倒车时差点撞到她。
&esp;&esp;汪悬光把汪盏拎到护士面前,自由归自由,也不能让她这么危险。
&esp;&esp;护士说汪盏小姐依然怕人,只有把自己当成路边一块无人在意的小石头,才会感到安全。她会与信赖的人会玩“你看不见我”的游戏,医生护士平时都会故意对她的行为视而不见。
&esp;&esp;汪悬光有意无意地冷淡和忽视,恰好戳中了她的点,加剧了两人之间的信赖,所以和她玩起来猫猫祟祟。
&esp;&esp;汪悬光:“………………”
&esp;&esp;至于把汪盏猫塑的那个人……看完监控视频,秦销就不再去花园了。
&esp;&esp;而汪盏还在固执地等。
&esp;&esp;一天、两天、三天……
&esp;&esp;一周、十天、半个月……
&esp;&esp;十一月初,北京室外风寒天冷。金红的菊花枯萎凋谢,园丁连着花盆一起被清理。某天中午,汪盏再来花园时,白石路两旁空空荡荡,连猫食盆都无处寻觅。
&esp;&esp;大树吹枯了,深红的秋海棠也掉光了,树丛只剩下凌乱的枯枝。汪盏一声不吭地抱膝,一坐好几个小时。
&esp;&esp;她在三进院门口蹲守过汪悬光,自然也知道等待的那个人在哪里,但她不吵不闹,也不主动去找,像块铁一样硬邦邦、安静地坐在秋海棠丛里。
&esp;&esp;刺骨的寒风阵阵吹掠,她抹掉清鼻涕,手指关节已经冻得僵红。直到太阳一点点偏移,确认那个人今天也不会来了,她才拍拍屁股上的土,拖着僵冷的双腿,一瘸一拐地离开。
&esp;&esp;严医生压着满腔愤慨,又添油加醋地向汪悬光描述了这个画面。
&esp;&esp;彼时秦销面色沉郁,坐在紫檀木方桌后看工作文件,那双冷厉的眸子一瞥——
&esp;&esp;汪悬光侧脸沉静冷白,淡淡道:“她需要戒断。”
&esp;&esp;秦销松了口气。
&esp;&esp;严医生吸了一口气,似乎正想破口大骂,汪悬光又说:“我要建个玻璃温室。”
&esp;&esp;迎上她的目光,秦销沉默着一点头。
&esp;&esp;只要别让他去陪汪盏,建个玻璃地宫他都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