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容淖正半倚窗前,悠闲修钟。昨日她取金令时不知碰坏了西洋钟内哪处零件,指针时快时慢,就是走不准点。
&esp;&esp;“公主,都火烧眉毛了,你怎生不知急呢!”芳佃姑姑屏退左右,沉声道,“奴才去查过了,又是春贵人的手笔。”
&esp;&esp;自上次见过那幅浴中美人图后,芳佃姑姑笃信春贵人对容淖不怀好意。
&esp;&esp;不仅严防死守,还在暗中详查春贵人突然针对容淖的原因。
&esp;&esp;可惜,一无所获。
&esp;&esp;直到今日她亲自出面这趟,终于得了几分线索,能勉强拼出个因由。
&esp;&esp;“那个恬不知耻的狐媚货色,奴才本来还奇怪公主与她素无交集,她何至于像条疯狗似的突然咬上公主不撒口,如今总算是查明白了。”
&esp;&esp;“哦?”容淖从西洋钟盒里抬头,露出几分兴趣。
&esp;&esp;芳佃姑姑凑近容淖耳边,遮遮掩掩说了春贵人与孙九全之间的联系。
&esp;&esp;——书香世家小姐与军匠传人。
&esp;&esp;军匠一家乃前朝有名军匠,天下皆知的防火搌布塔台式云梯便有他家一份功劳。本朝八旗军制建立后军匠一家不得重用,便在民间讨混生计。
&esp;&esp;小姐所有陪嫁器物,都是军匠一家打的。
&esp;&esp;“时间紧迫,奴才暂且只查到这些浅显联系。其余的,想来无外乎高门深宅寂寞,那孙九全奴才是见过的,人模狗样。”
&esp;&esp;芳佃姑姑顾忌容淖是个未嫁的姑娘,故意言辞含糊,草草应付两句,便转了话题。
&esp;&esp;芳佃姑姑言之凿凿推测,“上次那幅画定是春贵人想威胁公主屈尊绛贵与她这种声名狼藉的下贱胚‘交好’,为她提供私会之便,公主草草处置没理会她。后来碰巧孙九全见罪皇上被打了一顿赶去行宫等死,她八成是把新仇旧恨全算在公主身上了,这才有了今日宫中突然汹涌的传言。”
&esp;&esp;“嬷嬷言之有理。”容淖思索再三后,手抚右脸那道斜红妆,沉声毅然道,“如此嚣张之人,秽乱宫闱之事,拼了这份骗来的圣宠不要,我也不能容她。今夜宫门已经下钥,明日一早我便去御前陈情。”
&esp;&esp;“不可,公主万万不可!咱们远没有到与春贵人玉石俱焚的窘境,你千万别头脑发热做傻事。”
&esp;&esp;芳佃姑姑听罢容淖的决定,表情比乍然听见外面那些流言时还要惊慌失措,半点不见平日端肃模样。
&esp;&esp;“只要咱们拿实了春贵人与孙九全苟且的证据,到时候去御前说是春贵人恨您撞破她的丑事,肆意攀诬倒打一耙。依皇上对你的宠爱,只会怜你受委屈了,绝对不会折辱你,让嬷嬷们给你卸妆验证。”
&esp;&esp;比之所谓的欺君之罪,芳佃姑姑似乎更关注她这道假疤,或者说,是由这道疤可能牵扯到的南郊种痘所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