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九日
苏菲他们办公室显然碰到了什么麻烦。这个新闻稿事件好像一根点燃的火药引线。苏菲被吓得快崩溃了。星期一一大早,经理室的人就打电话到家里找她。好几个记者也是一早就跟她联络。苏菲极度震惊。不过她并没有去找任何人诉苦,尤其是文森。她可能觉得非常丢脸吧。我本人则是透过一个记者「朋友」给她写的伊媚儿才晓得的,苏菲知道消息后,目瞪口呆,还要那个人把照片寄过来,不然她不相信。我不得不说自己实在很会选:一张嘴里塞得满满的,两只眼珠勾着老公的脸,淫荡荡地往上翻。这些小布尔乔亚的女人,私底下要扮鸡的时候,倒是比天然的还真实。第二张说实在的,有点破坏到人家的名誉了;那是到了最后,看来她功夫很好,她身边那个壮丁的性能也够猛……。
总之,大难临头就对了。她没去上班,面对文森的惊慌失措,苏菲一整天都处于一种虚脱的状态,她什么都不想对他说。即使对华乐莉,她也只简短地称说自己刚碰到一件「可怕的事情」。那种羞愧难当的感觉想见很可怕,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二月二十日
苏菲哭个不停。她几乎整天站在窗户后面抽着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根的香烟,我帮她拍了很多照片。她没再去上班,而我想现在那边应该比蜂窝还热闹吧。我打赌那两张照片早就流出去了,连在咖啡贩卖机前,人们也忙着交换苏菲艳照的影印本吧。这应该也是她的想法。我觉得她不会再回去公司了。这就是为什么当她知道公司要她暂时在家休息时(一个星期),反应那么冷淡。公司方面似乎也在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了,但我觉得问题是伤害已经造成了……,而且一个人的职场生涯中,这种事会一辈子跟你到天涯海角。反正,苏菲整个人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副行尸走肉。
二月二十三日
今天晚上一开始就像在玩猫抓老鼠:我得先去接她,然后一起吃晚餐。我已经在「朱利安」订了位,谁知道我那个精力充沛的仰慕者已经有了别的计划。当我一走进她家,发现餐桌都已经摆好布置好了。这个笨女人,你从她身上喷的香水就可以知道,实在一点品味也没有。她还在桌上放了一个烛台,那种自称是现代艺术的憋脚货。我吓了一跳,不过人都进来了,也闻到烤箱里正在烤东西的味道,实在骑虎难下,甚至根本不可能拒绝对方的邀请。表面上我埋怨了几句,心里却发誓绝对不要再见到这个女的了。一旦下定决心,我突然觉得好过多了,再说因为桌子是圆的,安德丽想吃我豆腐也没那么方便,让我觉得比较安全。不然她一逮到机会就会往我身上摸。
她住的公寓很窄,位于一栋没有半点特色的老旧建筑的四楼。客厅兼饭厅,只有一个窗户,虽然是落地窗,但屋子里还是暗,因为不是临街的窗。住在这种地方,如果不想得忧郁症,恐怕得二十四小时开着灯。
我跟她的谈话就和这个晚上一样沉闷无聊。对安德丽来说,我叫做李奥瑞拉&iddot;夏尔曼,在房地产公司上班。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这样当对方问起时,只要一个痛苦的眼神,就可免去向对方告解什么童年往事的苦差事。我一个人住,还有,这个愚蠢的胖女人以为我是个性无能。至少,有这方面的困扰。我一般会避谈这个话题,不然就是需要的时候抬出来挡着,见机行事。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度假。既然安德丽上个月去了波城她父母家小住几天,我就得听她说那些鸡皮蒜毛,什么她爸的个性怎样,她妈很喜欢大惊小怪和她家狗狗又干了什么蠢事等等。我只能微笑,真的,不然还能怎样。
难道这就是大家口中的「高级晚餐」?总之,她自己应该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看只有那瓶酒配得上这样的称号吧!但这一定是卖酒的帮她选的,不然她哪懂个屁。她还弄了一个什么「自制鸡尾酒」,跟她身上的香水味一样恶心。
吃过饭后,就像我之前担心的,安德丽把咖啡端上沙发前的矮桌。等她挨着我坐下来后,先是自以为深沉而率真地沉默了半晌,然后才用一种很感性的声音对我说,关于我的「障碍」,她「很能理解」。她说这话的声音像个修女似的。我打赌她一定很庆幸能找到我这块宝。她当然很想被上,因为这可不是天天会碰到的事,而一个隐隐约约性无能的爱人,应该可以让她终于有点用处了。我露出很为难的样子。又一阵沉默。通常,这时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就会像那些没什么话好说的人那样,开始讲起办公室的事。还是那些老掉牙的八卦。东拉西扯了片刻后,她提到了他们公关部。我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三言两语把话锋转向苏菲,先是保持一段距离,间她最近那些大型的拍卖应该让所有人都忙坏了吧。等到他们公司一半的同事都被她点过名之后,安德丽终于想到苏菲了。她迫不及待地跟我报告了艳照事件。笑得很粗鄙,还说跟人家是好朋友……。
「她要离职了,我觉得好可惜……,」她说:「不过反正她都是要走的……。」
我拉长了耳朵。于是我才恍然大悟,苏菲要离开的不仅是百好事,还有巴黎。原来一个月来他们一直在找的乡下房子,不是要用来度假,而是为了定居。她老公刚升上公司在桑利斯一个研究处的处长,所以他们打算搬到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