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整日拨弄算盘,腰酸背痛,拨到一半,伸个懒腰,瞧见了站在二楼楼栏之上的季玉泽。
不知是何原因,他皮肤向来带着一种病态苍白,却不减风姿,眉眼秀丽,长而翘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恰到好处的阴影。
多一抹阴柔之美,如白雪红梅,血色妖冶。
经营客栈几十年,掌柜的见过的人数不胜数。
却从未见过这般郎君,长相清润如玉,言语举止温和,可不经意露出来的眼神有时能令他这个半身子迈入棺材的人发怵。
好比如现下。
季玉泽望的方向是客栈大门,虽表情如常,但掌柜的隐约感受到一丝不对,又无从说起。
掌柜的正看着,尚未来得及挪开眼,季玉泽便看过来了,四目相对。
这几日里,他早出晚归,也不与客栈之人说过话,掌柜的不知对方听不见,对视之余略感怪异,忙开口。
“郎君,您可是在寻那位小娘子?”掌柜的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
季玉泽颔首,踩着木梯下来,笑着:“嗯。”
看着他无懈可击的笑容,掌柜的莫名升起的怵意渐渐下降,觉自己未免过于敏感了,继而好心告诉对方。
“对街上晕倒了一郎君,小娘子似乎认识,她很是担心地过去了。”
很是担心。季玉泽咀嚼着四字,眼帘一垂,笑放得愈加大,只是仔细看来略虚假。
“原来如此。”
大街上。不少好奇之人绕着陆少慈围成一小圈,议论纷纭。
扶月越过他们,走进圈子里,确认晕倒的人正是陆少慈,而他身上无任何伤,血从鼻子流下,糊了小半边脸。
见此,她面露动容之色,下意识弯腰,探陆少慈的鼻息,还有呼吸。
陆然快步过去,颇为关心:“扶二娘子?陆郎君他。”
没过多犹豫,扶月让陆然和林平将陆少慈快些送回卫府,卫小公子与他的关系匪浅,肯定会寻来上好的大夫为之诊治。
闻言,林平迅速就近租了一辆马车,陆然把陆少慈抱上去,然后撩起帘子,问她。
“扶二娘子可要一同前往?”
扶月疯狂地纠结。
此时此刻是接近攻略陆少慈的好时机,若醒后,他知晓救自己的人是她,那么接下来的攻略会顺利不少。
亘古不变的道理,人总是容易被危急时刻救自己之人撩拨心弦。
可,客栈的季玉泽呢,折腾这一遭,天色已不早,他应醒了,会寻她的。
一旦得知她为了救陆少慈留在卫府,会如何?怕是会搅得天翻地覆。扶月想着,黛眉不自觉地蹙起。
“不了,你们送去罢。”
刚才林平见扶月心那么急地冲出来,认为她对陆少慈有意,却又可能碍于娘子家的羞涩,不敢前往。
“为何不去?你可是陆郎君的恩人。”
扶月撇了他一眼:“林大人,你确定现在要跟我扯这个?不怕大凉朝陆将军之子死在你的滔滔不绝上?”
此言一出,把林平噎得够呛,陆然看不过眼儿了:“林平莫再多言,上来驱车。”
“是。”林平摸不着头脑地跳上马车,分明是好意撮合,她还这般挤兑自己,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目送马车离开后,扶月转身欲回来福客栈,人群散开,她抬起眼,怔住。
不远处立着一位长身鹤立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