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真好。”佟佳贵妃抚掌大笑:“乌雅氏你?终于有了今天。”然而佟佳贵妃不知道的是,她的谋划算计已经被康熙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她自诩这事做的天衣无缝,从传流言开始便没用过?景仁宫的人?,且宫中人?多嘴杂的,有些闲话?再正常不过?了,她最多担个管理不力的埋怨,但能用这代价,让云珠失宠,这实在是太值得了。然而,佟佳贵妃低估了梁九功对刑讯的熟悉程度,在慎刑司里走一遭,饶是有钢筋铁骨,也扛不住开口说实话?。得意洋洋的佟佳贵妃尚且不知,她因?为此事将付出什么代价。梦碎(无女主)北风呼啸,狂风怒吼,又到了滴水成冰的日子,就连永和宫外镀金龙首铜缸的水都被冻得严严实实,新年?如期而至。年?,是所有人心中最诚挚的信仰,即使千百年?后,都有那么多人在新年期间奔赴上回家之路,更别?说清朝了。新年?祭祀,在一年的三大祭中也占据着最重要的地位。自康熙四年?,康熙和仁孝皇后大婚以来,清宫新年?大?祭时?,后宫主祭都由仁孝皇后担任,在仁孝皇后薨后,太皇太后短暂的承担过一两年?的主祭,等孝昭皇后入宫后,主祭人选便换成了孝昭皇后,尽管当时?的孝昭皇后还只是钮祜禄妃,而不是钮祜禄皇后,但她也当仁不让的主持了那年?的新年?大?祭。自那之后,前朝后宫都默认了,主持新年?大?祭的人,便是默认的新后人选。随着新年?的日子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起了主祭,试图从中探究出康熙的心意。然而乾清宫里一直很沉默,没?有传出关于主祭人选的只言片语。景仁宫里,佟佳贵妃摸着内务府新送来的贵妃礼服,露出满意笑容。“娘娘,这礼服真真好看,也只有您穿着,才能展示出十分的仪态。”宫女谄媚地夸赞着,恨不能将所有好听的言语都堆在佟佳贵妃身上。佟佳贵妃更加愉悦,手?指从礼服上划过:“这礼服可是一寸缂丝一寸金的缂丝织成的,从本?宫封贵妃那年?开始,江宁织造便开始织的,用?了这么多年?才织出这么一件,正好赶上新年?大?典,江宁织造做的真真不错。”“更何况。”佟佳贵妃摸着礼服,接着说到:“当年?这个礼服,孝昭皇后也有一件,那件比这个更加的华贵,然而现?在礼服织好了,人却不在了,真是可惜。”佟佳贵妃嘴里说着可惜,可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这缂丝礼服,注定只我一人拥有,等新年?大?典之时?,这衣裳才配得上主祭的身份!”景仁宫中宫女太监纷纷迎上来,再次对着佟佳贵妃不住奉承,佟佳贵妃露出矜持而得意的笑容。这简直是她进宫以来最舒心的日子了,上头压着的皇后没?有了,乌喇呐喇氏应了小皇子出生?后送来景仁宫,景仁宫里很快便能拥有小阿哥了,最令她高兴的是,屡屡让她吃暗亏的乌雅氏,不知?为?何得罪了万岁爷,自从那日万岁爷从永和宫掀桌而去后,便再没?有招幸过后宫,当然,此?时?的佟佳贵妃忽略了康熙不是只没?招云珠侍寝,他是直接没?有步入后宫。佟佳贵妃感觉,再没?有比这更让人舒心愉悦的日子了。“娘娘,梁公公来了。”正在佟佳贵妃被奉承地身心舒畅之时?,守门太监进来传话。“让他进来。”佟佳贵妃略带骄矜地拨弄着手?指上的玳瑁指甲,将绕着她奉承的宫女太监挥退,这才端坐在主位上,等着梁九功的到来梁九功不动声色地打量景仁宫,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娘娘,奴才前来是奉万岁爷口谕,向?您传递新年?大?典的事宜。”来了,一直等着的旨意终于来了,佟佳贵妃心下一喜,不等梁九功说,便连连应到:“谙达放心,还请你帮我向?万岁爷回话,我一定会做好主祭之事。”佟佳贵妃话说完,景仁宫里陷入寂静,佟佳贵妃的话让梁九功几乎不能维持住脸上一贯的笑意,他看着佟佳贵妃,迟迟不发一语。“梁谙达?”梁九功的沉默让佟佳贵妃生?出不好的预感,她压抑着不安唤道。“娘娘,”被佟佳贵妃喊了名字,梁九功不能再沉默,他看着佟佳贵妃,半遮半掩地敲打:“娘娘,万岁爷体恤您后宫事忙,管着后宫辛苦了,特命令荣嫔和惠嫔娘娘助您主持新年?大?祭,这两位娘娘曾经在仁孝皇后去了后主持过宫务,当时?将宫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在那等人心惶惶的时?候,宫中也没?出过什么流言,万岁爷对两位娘娘的表现?格外满意。”宫中女人,最擅长揣摩心意,只看他们愿不愿意罢了,梁九功这话一出,佟佳贵妃瞬间便明白了康熙的用?意,她强自镇定地将梁九功送走,早先愉悦的心情已无影无踪。让荣嫔和惠嫔共同?主持新年?大?祭,是康熙的警告。佟佳贵妃从没?有一瞬,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也从没?一刻,比此?时?更清醒的认识到,她将康熙对她的情分,消磨得差不多了,她从康熙母族里活泼可爱的小表妹,变成了后宫中心思深沉的宫妃。“快,快出去查查,之前传话的人怎么样了?”赵嬷嬷已经不在宫中,佟佳贵妃抓着新的贴身宫女翠兰的手?,迫切地问到。流言之事的前因后果?,翠兰不能更清楚,她看着佟佳贵妃,脸色惨白地点头应了。没?多久,翠兰脸上更加苍白的回来了:“娘娘,咱们找的那些人,全都没?了,流言也都没?了。”“没?了,没?了。”佟佳贵妃喃喃自语,看着翠兰声音嘶哑:“果?然如此?,这是警告。”桂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娘娘救我。”就连传话流言的人都没?能躲过,作为?始作俑者?,翠兰知?道她的性命必然不保,她只能奢望她的主子能后出手?保住她。然而桂兰注定要失望,佟佳贵妃的脸色比她更难看。这是因为?,在这时?候,佟佳贵妃终于找回被康熙的警告吓跑的理智,反映过来新年?大?典多人主祭意味着什么。“不,表哥不会这么对我。”佟佳贵妃咬着玳瑁指甲,在宽阔的宫殿里来回踱步,哒哒地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来人,备墨,我要写信。”佟佳贵妃喊着。于是,当天夜里,墨迹未干的信封到了佟佳一族族长佟国纲的手?中。而这消息,也到了康熙的御案上头。康熙翻着消息,黝黑的眼中失望光芒一闪而逝,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再不见一丝温情,俱是冰冷。次日,佟国纲递请安折子求见,康熙毫不犹豫应了,只想看这母族舅舅会如何行事。乾清宫,东暖阁,阳光透过窗纱射在花草摆件上,翡翠为?叶,红玉为?花,在阳光照射下富丽堂皇,熠熠生?辉,给这寂寥的冬日里添了颜色。佟国纲在太监带领下走进来时?,康熙正饶有兴致地赏着快雪时?晴帖,听见动静回过头去,却见到他这舅舅涕泗横流,刚一看到康熙便跪着抱住他的大?腿哭道:“万岁爷,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诧异之色从康熙眼中划过,他想过这个舅舅的很多做法,但没?想到,佟国纲舅舅选择的居然是撒泼打滚。这大?大?超出康熙预料的做法,让康熙慌了手?脚,想象一下,一个五大?三粗的长辈,抱着自己大?腿痛哭流涕,这个样子谁不动恻隐之心。康熙,自然没?能抵挡住,他弯下腰。亲手?将佟国纲扶起,态度变得温和许多:“佟大?人这是何意?”佟国纲顺着康熙的力气?起身,眼泪顺着脸颊就入胡须之中,他嚎啕着掏出佟佳贵妃前一日交给他的信:“万岁爷,臣疏于管教,这才知?道佟佳贵妃做出了天大?的错事,宫中流言这事她实在错了,她也深刻认识到不该因为?嫉妒乌雅贵人而如此?行事,看在她是您表妹的份上,您便饶了她这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