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忧笑道:“师傅,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的名头就是您的名头!”
阿沅听着微微一笑。
谢无忧问道:“您怎么晓得我在此处订了位子?”
阿沅道:“随意猜的,我想扬州城里的好事,大抵有你。”
谢无忧笑道:“原来如此!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师傅也。”
阿沅听着这话,缓了半天。
赵洵微微一笑,向谢无忧问道:“上回别过之后,你怎么不来拜师?”
谢无忧道:“师丈,难道你不晓得,七日后是我大哥的生辰宴,下帖请了诸多江湖同道。一则我大哥声望极高,二则他至今未娶,如此一来,阿弥陀佛,我大哥就像那唐僧肉一样,不知被多少人惦记着!那些武林名宿,但凡家里有女儿的,接了帖,都说要来。我为了筹备筵席,不得闲,师傅这边就怠慢了。莫怪、莫怪。”
赵洵听到这里,道:“既是你大哥做生日,也是情有可原。”
说着,赵洵又向小乙,道:“你那里可曾接着帖?”
小乙忙道:“谢大公子的生辰帖,一个月前就送来了,只是公子爷忙着照顾阿沅姑娘,一时不曾瞧见。”
赵洵点头,道:“晚间我写个贺礼单子,你去置办。”
小乙连忙称是。
谢无忧拱拱手,客气道:“倒让师丈破费了。”
赵洵微微笑道:“这是应该的礼数。”
阿沅耳边听着这二位礼数来、礼数去,不大惯,只转头看书台上。
这时,一位麻脸大汉走上书台,向台下诸客作个揖,缓缓坐下,鼓板轻放,道:“蒙诸君子光降,在下柳敬元,惯说的野史俗谈、演义盲词,承不见弃,今日假斯文一回,且说一段《史记》罢!”
他话一落,各桌说话声儿都停了,倾耳听那柳先生又起了一段鼓词前腔,道:“废苑枯松靠着颓墙,春雨如丝宫草香,六朝兴废怕思量。鼓板轻轻放,沾泪儿女肠。”
他这一腔儒雅沉雄,不愠不火。
阿沅晓得不俗,细听起来。
这位柳先生说道:“敢告列位,今日所说不是别的,是春秋晋景公三年,屠岸贾发兵下宫,诛杀赵氏满门的旧事。”
赵洵一听,微微皱眉。
阿沅诧异,史记典故多如牛毛,怎偏偏拣赵氏孤儿来说。
柳先生无心,铆气说来,几段鼓词、评说相间,利落干净。
台下诸客听得甚是畅快,屏气凝神,惟有赵洵神色越淡,置身事外。
阿沅柔声道:“看天色不早,我们走罢。”
赵洵方才回过神,手上已被阿沅握住,轻轻拉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