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玉听了大笑,道:“知我者,赵兄也!此案我早已是解了的,只不过心中有个不忍。”
赵洵道:“有何不忍?”
君如玉这才道:“裘家二姑爷生前是个浮浪子弟,读书落第,家产败尽,这才投靠裘家。裘家大少爷看在二妹份上,安置二姑爷在本家绸缎铺,做个帐房先生。这人若安安份份,也还有一些清福可享,谁晓得他素来不检点,青楼逛腻了,又看上六安道观的道姑,财色财色,二字不分家,是而闹起亏空来。”
君如玉话一顿,又道:
“此事人尽皆知,茶楼闲话,有人说裘家二姑爷走投无路,要夺家财,放蛇杀了裘家大少爷、表少爷,本来他还要对三少爷下手,却不慎自个儿被蛇咬死了,还有人说,是裘家二小姐看破端倪,杀了裘家二姑爷。”
赵洵闲闲道:“依君兄所见呢?”
“可巧,我那天在茶楼喝茶,遇见一位老人家,皱着眉头,说裘家宅子闹蛇,定是人为。”
“这老人家又是何来历?”
“裘家宅子,于十二年前重修过,正是这位老工匠的手笔,当年,老工匠按裘家老主人吩咐,往东西南北墙脚,埋了蛇药,是而裘家不该有蛇患,此外,我又打探到,裘家大少爷、表少爷、二小姐,还有三少爷,从小就在这宅子里长大。”
君如玉扇子轻轻一点,笑问道:
“赵兄可明白了?”
赵洵一哂,道:“明白了。”
又说小乙在一旁烹茶,听了这半天,却似懂非懂,问了又唐突,只好退出厅堂,穿廊过粉墙,走到画轩外,一片池塘。只见阿沅正倚栏坐着,捏面团儿,朝红鲤丢了,逗得满塘鱼丽之阵。
小乙将君如玉说的话,一五一十向阿沅说了,道:“果然是君如玉设局,引姑娘昨夜出城奔波呢。”
阿沅点头,道:“这也不怪他,他只能查清一半,还有一半的意思,是让逍遥楼硬审。”
小乙愈发摸不着头脑,问道:“这一半是什么?另一半又是什么?”
阿沅笑了笑,道:“依老工匠所言,裘家曾埋下蛇药,因此,裘家宅子长大的人,要图财害命,不会用蛇,要是用了蛇,说明真凶不在这宅子长大。”
裘家上下,只有二姑爷来得晚。
小乙恍然大悟,又问道:“那裘家二姑爷也被蛇咬死了,是他自个儿不小心,还是二小姐动的手?”
阿沅道:“我不晓得,君如玉也不晓得,这才要硬审。”
“谁去审呢?”小乙看着阿沅手上的面团儿。
阿沅捏了一块,似笑非笑道:“说到硬审,程厨子最拿手,我捉了裘家姐弟,送到他那儿去了。”
小乙念了声阿弥陀佛,回厅里伺候茶水去了。
过了两三日,逍遥楼一行人马,打点行李要走。
大宅门口,掌柜们送东家,备了许多骡马,装了绍兴土产,小乙看妥了,往前面马车那儿传话,公子点头,吩咐几句,一行人便离了绍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