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满脸地兴奋:“好看好看!我就觉得公子长得倒挺像书里的主角,送你一本头册,看完保准喜欢。”小女子也没要他的钱,就当是方才李自牧出手相助的谢礼,红着脸跑开了。待她走后,李自牧稍稍翻了两页,才随意看了那么一两行,便知这书不简单。「将军,没想到战场上这么野,在上也这么野……下属把刀架在他的上,强迫他将含进嘴里……」……?!这些都是什么!他满脸阴沉,这是头册,那续册……再看吴小满手中的书,可想而知里面又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此等秽物,怎么能是小孩能看的。“没收,这不是你这年纪该看的。”吴小满利落地将自己那本续集交到李自牧手上,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没做贼心虚的做派,就好像与她无关。陈信的眼神在两人中间来回打转,他原本也想凑上去看看,却被李自牧那阴沉的脸给挡了回去。“这什么呀,你们别给我打哑迷!怎么回事!”陈信别的事号称“百事通”,但唯独这些是真不懂,怎么也不给他看看,他带着些不甘心,转头问吴小满,“话说小满,今日又不是休沐,你不去书府?”吴小满摊手:“今日课习论册我都已完成,其余的人留堂是因为他们都没过夫子的关,我先一步过关,为什么不能早离开。”还好学业没有落下,不光没落下,还超前许多。李自牧的心情稍微好上一点,只是这书是再没法还给她,并且必须杜绝!“陈信,下次看好她。”陈信保证道:“是,牧哥!”吴小满跟着陈信回去,李自牧拿着这两册书不知如何处理。小孩子家家的,看这些污秽之物,不知吴解他到底知不知道。算了,还是别告诉吴解,省得他再操心劳力。吴小满是个有主意的人,她应该懂得分寸。李自牧自认确实不太擅长带孩子,也没人和他说教养孩子是一件多么费时费力的事。现如今一个大的竹曦道理不通,小的小满又自有主张,属实是难为自己。街上熙熙攘攘,李自牧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不少孩童玩闹着在人群间穿梭,还有许多围着小玩意儿摊子看,扯着父母的衣摆要买的。这些小玩意儿,就是孔明锁一类,还有些华容道的木板。李自牧记得竹曦是最爱玩这些的,便顺手买了一个。要摆弄好这个,没有半天是不行的,正好给竹曦解解闷。李自牧这一趟去得久,回来时倒没看见竹曦在门口呆站着。再往塘边去,才知道竹曦还在练箭。这好几个时辰,太阳又毒,亏他还坚持得住。李自牧喊了竹曦一声,顺手将孔明锁抛给对方。孔明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竹曦的手心里。“顺手买的,你解解?”竹曦确实很喜欢这一类东西,左看右翻了好一阵,才讪讪道:“这个我慢慢解,谢谢牧哥。”李自牧又将那一大捆艾草从背上卸下,活动活动肩周:“还有这些艾草,我多买了些。我预备着多分几份,给整院的都送些。阿曦你去送,每人都送点。”竹曦蹲下身和李自牧一起分艾草:“这些都是牧哥买的,若想送人,亲自去岂不是更好?”李自牧原本是想让竹曦多送点人情,这一来二去地送些小心意,往后人家也不好意思多为难他。可惜竹曦听不懂他的意图,还让他自己去送。自己试试没办法,自己想的招,含着泪也得把它办妥。李自牧佯装脚累,坐在石墩子上不起来。“我……奔波一日也累,阿曦替我送也是一样的。”竹曦关切地看着李自牧的脚,对方才的提议再琢磨了片刻:“好,那牧哥快去歇着吧,我分好了就去送。”竹曦将包好的艾草一一分给其余的小倌,杂工以及厨娘,既然牧哥说了“每一个人”,那自然也包括秦二白。他很迅速地将艾草塞到每一个人怀里:“这些是艾草,夏日可以驱蚊,你们都试试。”秦二白掂量掂量手里的艾草包,扭头对另一个杂工说:“嚯,这小子什么时候开的窍。先前都是拨一拨动一动,现在居然主动送东西。”那人也觉着稀奇,不过既然是白得的东西,自然是好,遂说道:“可不是,正巧熏熏。”众人对今日的竹曦感到颇为意外,难道往日是小瞧了他,还是今日被夺了舍,方方面面想得如此细致。秦二白掂量掂量别人的,再掂量掂量自己的那份,他总觉得自己的包裹似乎比别人重了一点。待他打开包裹,里面除了艾草,居然还有两本《将军春风录》?貌似还是看了会让人面红心跳的那种?秦二白不禁想问竹曦: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照理说,他怎么会有坏心思,哪能是故意的;但若说是不小心,那秦二白也很难说服自己。其实竹曦确实属于后者,毕竟他不识字,还以为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礼物,所以特意加进了秦二白的那份里。竹曦送完东西,着手就准备烧艾熏屋子。他抽出一大把艾草,用火折子点燃头尖儿,待烧到细细冒白烟的时候,挥着它满屋子跑。烧多了烟就冒出门缝,李自牧以为是走了水,急急忙忙提着满满一桶水往房间去。跑到窗边,才见竹曦在烧艾。“咳咳……牧哥你走开些,小心呛到。”竹曦自己被呛得直咳嗽,还不忘提醒李自牧,“我多烧些,晚上就没蚊虫靠近。”原来不是着火,李自牧放下水桶,朝屋里喊:“好了好了,烧成这样,再烧蚊虫是得熏死,人也够呛,这些就足够。”这哪是驱虫,分明是驱人!竹曦慌乱地把烧着的艾草掷到地上,拿脚踩火星子:“咳咳……那我把它掐了。”“够呛,够呛!”李自牧从屋子里拉出竹曦,咳嗽几声,问道,“你没事吧!”竹曦都呛得脸都红了,还是蹲在地上向李自牧摆手:“没事没事……”晚间,李自牧先一步躺在小床上。刚刚这间屋子被竹曦狠狠地熏了一熏,空气中还残存着若有若无的艾叶烟味。蚊虫确实没有,看来效果还是可观的。过了许久才见竹曦磨磨蹭蹭地进门,旧门“吱呀”作响,响声拖得长,并不干脆。竹曦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站在墙角不敢靠近:“抱歉,沾了满身的艾烟味,我拿皂角粉洗了个澡。”原来是为了这事,这种事压根就不必要放在心上的。竹曦还怕烟味影响到他,特地去沐浴。再说这熏香的效果超群,蚊虫一只不见,犯得着说他么?“无事,人家还拿艾针扎呢,说明味道还是好闻的。”李自牧宽慰道,“愣着干嘛,来躺下。”竹曦见李自牧没有对方才的事多加苛责,才放心地应道:“哦……哦!”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竹曦才觉得有几分心安。他学着李自牧的样子半躺在床上,头靠着墙。李自牧侧躺着看书,竹曦也不好意思多打搅他,便拿出傍晚他送自己的孔明锁摆弄。机关“咔哒咔哒”地响,看上去这位是想用蛮力解决。“木头不禁掰,毫发无缺地解开才算赢。”李自牧放下书,竹曦却愈发慌乱。当着他的面解,比自己解,难度高上一倍不止。他为难地眯起眼朝洞眼儿里看:“这凹槽那又凸起,怎么玩?”李自牧抄过竹曦的肩膀,双手叠放在对方的手上。竹曦的头也不用靠着硬墙砖,自然地靠在李自牧的臂弯里。“别硬拔,有些机关看似紧密相连,实则是因为第三道力将它们拴在一起,所以要先找到那道力。”李自牧扶住竹曦的手,将对方的手指按在中间穿插的横柱上。随后往前一转,再往后一撤,这根横木就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