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魔法师!”玛琳失声喊了出来。
罗维卡彬彬有礼地鞠躬,似乎想要对玛琳行一个正式的属于绅士的吻手礼,可能他认为现在他是一名魔法师了,玛琳将不会拒绝。
玛琳下一秒钟就反应过来,她把手一下子就抽了回来,并大声斥责罗维卡:“你欺骗了我!”
罗维卡说:“很抱歉,因为禁令,在杰图加拉我不方便表露身份。”
玛琳冷冰冰地说:“但是离开杰图加拉后这么多天,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坦白。现在我对你的诚意表示怀疑,我要慎重考虑一下是否继续和你们同行。”
罗维卡没有想到玛琳居然有这么大的怒气:“玛琳阁下,我并不是刻意隐瞒……”
“但是我被蒙在鼓里是事实,我不得不认为你别有居心。”
罗维卡往前走了几步,急促地说:“玛琳阁下,我认为我的身份无关紧要,所以才没有提起……”
但是玛琳没有理会他,她傲慢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径直去了菲利多的方向。
玛琳走开后,远处一直看着他们的穆多走了过来,他拍了拍罗维卡的肩膀,说:“发生了什么?”
罗维卡看着玛琳的背影,眼神很复杂:“我之前一直认为她只是一个堕落而无知的黑魔法师……但她太令我意外了,你能想象么?无声魔法,她居然已经可以施展无声魔法了,这样的能力不管是哪个法师塔都会当做珍宝,她怎么也不至于堕落成为黑魔法师。看到她,我甚至想到了我的老师,我忍不住想要和她交谈……”
罗维卡眼睛里有兴奋的光辉,但随即,他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我弄糟了,我本来以为说明我来自乌苏洛林塔会拉近一些关系,你知道的,乌苏洛林塔是所有法师塔中最开明的,我以为这会增加一些好感度,但她听到我的话后,却非常生气我隐瞒自己是个魔法师的事情。”
穆多望天摊手:“女人就像猫,她们的心是世界上最难捉摸的东西,你诚心诚信地讨好,她却却偏偏要发怒,谁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马车中,玛琳和菲利多都紧张地看着对方,他们低声说话,以免被车夫听到。
玛琳之前发怒的冰冷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在马车里,她放开那个高不可及的外壳,一下子松懈下来,她抓着菲利多的胳膊:“罗维卡竟然是魔法师!”
菲利多的惊讶不比玛琳少,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接受了这个信息。
镇定下来后,菲利多冷静地分析:“难怪他和穆多敢招惹恐怖的黑魔法师,拥有古代兵器弗伦恩以及一名魔法师,他们根本不需要畏惧任何人。他们太危险了,等通过了隘口,我们立刻就离开。”
“他还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玛琳又想起了什么,“他说他来自乌苏洛林法师塔,你有听说过什么法师塔吗?或者乌苏洛林这个词?”
菲利多却摇头:“完全没有听过。”
“当时我真的很好奇,但担心引起他怀疑,我根本不敢问。”玛琳说,“那个罗维卡说起这件事的语气非常自然,就好像在说自己的头发是什么颜色,仿佛我们应该知道乌苏洛林这个词。”
“但是我对这些确实一无所知。”菲利多的语气也变得非常的疑惑,“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神殿,我所能够接触到的藏书都很少提及魔法师,日常牧师们教授也完全不会说和魔法师有关的事情。这很奇怪,亚曼伦好像和魔法师的世界完全隔绝了。”
玛琳说:“或许是因为那条禁令。”
不光是亚曼伦的杰图加拉,玛琳还想到了那个几乎没有任何魔法痕迹的奥德林,她名义上的家乡。在那里,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生活在一个魔法世界中,好像这才是正常的,又好像这才是不正常的。
短暂的休息很快就结束了,通过马车外佣兵们的说话声,玛琳判断队伍要出发了。
她从车窗的缝隙当中看向外面,佣兵们收拾好了行装,罗维卡也坐在了马背上,一切准备就绪。
在穿着厚重盔甲的佣兵们中间,只有罗维卡穿着皮绒的长袍,看着单薄而且脆弱,像是狼群里的一只绵羊。
——但这只是表象,魔法师看着也许柔弱,但是却拥有与外表不符的强大力量,他才是玛琳和菲利多最大的威胁。
-
入夜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隘口的高墙之下。
在靠近亚曼伦的高墙这一端,散落着少量的建筑,那附近汇集了许多帐篷和马车,周围燃着篝火和照明的火把,烟气和水汽让视线模糊不清。
在这些的外围耸立着一根粗壮的旗杆,玛琳在那下面看到了一堆好像杂物的东西,随着他们的马车渐渐走近,那堆东西逐渐变得清晰,在看清那是什么的同时,玛琳的身体立刻就僵住了。
——那是一堆尸体。
是佣兵的尸体,他们被剥掉了盔甲,像垃圾一样被堆在一起,粗糙的木材做成的简易的栅栏,把他们围了在中间。
而距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就是活人的车队和帐篷,在这里,活人和死人的距离太过接近了。那些活着的人丝毫不在乎和死人做邻居,就好像那些根本不是能让他们产生怜悯的同类的躯体。
天气寒冷,没有办法看出他们死去了多久,但是就在进入隘口的地方出现尸体,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