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南一下子被拉进大哥的怀中,他的手臂有力地环着她的腰,胸膛的热气似乎能透过层层的衬衫和西装,传到她身上。跳舞大概是这世间男女最好的借口,这样便能近似相拥,这样便能仿如爱侣。两人之间隔着一寸的距离,有时多些,有时少些,荏南的心跳便有时慢些,有时快些,全被握在这方寸之间。大哥长得太高了,她也不算矮,可也只到他的耳朵。都怪大哥不让她去换衣服,她只能穿着拖鞋,像什么样子。荏南一边怨怪着,一边悄悄借着身高的差距打量着大哥的下颌,如同大理石雕像,线条冷厉又干净,满是成熟男人的游刃有余。大哥每日出门前都会刮胡子,她曾偷看过一次。他穿着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臂尺骨与肌肉拉扯的线条,扣子解到第三颗,微微斜着抬起头,侧颈的筋络隐隐可见,白色的泡沫遮挡住皮肤,锋利的刀片就这样刮过,带着随意,却让她心惊胆战。荏南的眼神有些痴了,她情不自禁地轻轻靠近,再靠近一点,小巧的鼻尖终于快要触上大哥的下巴,身体也将要贴上那坚硬的胸膛。他却退了回去,低头看向她,她如梦初醒,慌乱地低下头。“怎么不跳了?”他耐心地问,似乎没有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是被自己的气息迷惑,忘了动作。她好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也没有什么好借口,只能说:“大哥干吗不让我去换衣服,现在我穿着拖鞋,你又那么高,我怎么跳呀?”倒全是别人的不是了,这样无赖,可是声音却娇娇软软的,满是依恋,让再狠心的人也舍不得怨怪。她刚想以此为借口溜上去换一身衣服,突然离了地,毛绒拖鞋掉了下来,脚尖浮在空中,莲子似的脚趾有些惊慌地动着,然后落在了黑皮鞋上。女孩白嫩的脚小小的,踩在锃亮的男式皮鞋上,粉白的玉趾有些不安地挪动着,腰上的手箍得紧紧的,荏南抬头望向大哥,眼中有几分迷茫。“这样就够高了。”他解释了一句。江庆之放缓了脚步,慢慢挪动着,带着踩在他脚上的小姑娘跳了一支舞。荏南的不安全发酵成了甜蜜,她终于有了足够的理由,安心地靠在大哥的胸膛上。不这样的话怎么站得稳呢,她只能握紧大哥的手掌,抓住他的肩膀,头依偎着他的颈侧,只能这样,别无选择。荏南的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粉。她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全然靠在他的臂膀上,头窝在他颈侧,眼眸微眯,青褂子高高的领口都遮不住自耳后蔓延开的红,鼻腔里呼出的气越来越热,氤氲在男人的颈间。江庆之的眼睛隐在镜片后,所有情感全看不清,所有思绪都不分明,他就这样任由荏南在他身上撒娇。荏南是个无知的小姑娘,可他不是。但他不能,他没办法坚定地推开这个小姑娘,可他也没有卑劣到伸出手。于是,他只能让荏南在他怀里,软软的发丝在他耳后的地方挠着,软软的鼻息随着轻哼扑在他的锁骨上。她像一只猫钻进他怀里撒娇,可他却不能挠挠它的下巴,任由爱娇的猫咪踩着他,用毛茸茸的尾巴扫来扫去,干扰着他的心神。无人说话,只剩留声机还在固执地唱。那晚的舞蹈课不了了之,荏南本来也不只是为了学跳舞,不过是想多找些理由拥抱大哥,再靠近他一点。礼拜五很快到了,荏南怕被告状,不敢再逃课,于是最后一堂课她是在对着表数秒中度过的。铃一响,荏南勉强按捺住等密斯曹出了教室,便将桌上的东西往布包里一扫,也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就往外跑。她“噔噔噔”地下楼,气都要喘不过来,只想赶快跑回家。荏南的麻花辫在她身后荡来荡去,心里仿佛装了个风筝,呼呼的风从中穿过,将她吹得快要飞起来了,今天她要和大哥一起去舞会,她是大哥的女伴。荏南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将书袋甩来甩去,没一点闺秀的风范,欢快极了。“嘀嘀。”汽车喇叭的声音突然传来,荏南下意识停下脚步才看到前面那辆黑色的普利茅斯,一下子绽放出极灿烂的笑容,牙齿全露了出来,忙又收敛,乖乖走到车前,拉开车门敛裙坐了进去,十足一个小淑女。可惜,她刚坐进去就破了功,忍不住一点点挪着靠近坐在里侧的大哥。她今日的裙子有些短,几乎只到膝盖,坐下来后便露出了泛着粉色的膝盖,小小的,缓缓地转了过去,将要触上深黑的西裤,被那笔挺的裤线衬得有几分可怜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