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有早起倒泔水的汉子推着板车走近天师道,其实在街口就已经闻到了,那股浓郁的烧焦气息太过刺鼻,以至于路口的商贩已经忍不住披着袍子开了门出来看了。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呢!昨天睡得早!”商贩说道,“中元节谁出来乱走啊!”
倒泔水的汉子推着板车同商贩说了两句,继续向里走去,不多时一阵惊呼,围在路口的几个商贩就看到那汉子惊慌的向这边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张府被烧了……”
那可不得了,围观的百姓大惊失色,众人慌忙向里跑去。
火已经烧至尾声了,曾经低调繁华的张府被付之一炬,到处皆是残垣断壁,至于人……也到处都是,只不过都是中了箭、挨了刀穿着战袍的官兵。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躺了一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张府的人呢?
这个中元节,点煞除恶的张家却出了这么一件引得全城轰动的大事!
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闻讯赶来的何太平见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会有那么多官兵出现在张府?就是烧,确实将张府烧的差不多了,但这些官兵却好端端的,虽说多少波及到了,但几乎还能分辨的出本来的面目。
这当然是一件令人发指的恶事,可既然都已经做下如此恶事了,怎的却又做的如此不干不净?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那些箭,一看便是弩箭,而且是连环弩机射出的箭,傻子都知道是出自军营,怎么查很清楚了。
半夜三更,又是中元节,这天下懂阴阳术的没几个,但知晓中元节阴盛阳衰,阴阳术士手段比平时弱不少的几乎是个人都知道。那么多官兵在中元节出现在张家,目的显然是为张家而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死在了这里。
目的明确,犯下恶事,却又处处留下把柄,他不知道这个作恶的人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张家的人呢?”何太平道,“去……去将张家的人找出来!”
昨晚这里一定是修罗地狱,这时候还没有看到活人,何太平心里一凉:张家的人应是凶多吉少了。
……
城外的义庄上,
在箱子里窝了一晚上,当箱子从外面被人打开时,张大老爷快疯了。
“唉哟我的腰啊!”他扶着腰站了起来,看向眼前那个手里拿着一道明黄色圣旨不语的女孩子,道,“圣……圣旨?”她不是说是江湖中人要对他们下手吗?江湖中人这么厉害,还搞得到圣旨?
“假的。”女孩子抬了抬眼,将手里的圣旨抖开,“不是陛下的字迹。”
“那这……”
“说我们zàofǎn,要让我们张家去死。”女孩子握着手里的圣旨,语气平淡中带了几分玩味。
只是这话一出,当即将才从箱子里钻出来的张家众人吓了一跳。
“我们几时zàofǎn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zàofǎn?”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父亲把大家放出来吧!”女孩子并没有理会一头雾水的族人,只是看了眼张大老爷,而后大步向里屋走去,“我去看看祖父。”
屋里的木箱子已经打开了,张老天师负着手站在屋内看着她,那点禁言咒和手段困的了他一时,却困不了他一世。
女孩子上前施施然的施了一礼:“见过祖父!”
“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抗旨!”张老天师怒喝了一声,向她伸手,“圣旨呢?”
女孩子将圣旨递了过去,依旧不咸不淡的开口了:“祖父要不要试一试?您若是不立刻出现……看看假的会不会成真的?陛下会不会应下来?”
“不必。”张老天师看了一会儿圣旨,收了起来,“我一会儿便进宫面圣。”
“也好。”女孩子笑了笑,对他的举动显然是赞成的,虽然神情淡淡,但话里锋芒毕露,“试探君意并非明智之举,结果会让人失望的。”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张老天师抬头向她望来,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他确实有很多事没有瞒过她,但是有些事情她似乎知道的比他以为的更多。
“祖父要替陛下去南疆救出被掳多年的延禧太后还有太子与安乐公主,但是,最重要的……是要灭除刘氏,对不对?”女孩子笑了笑道。
虽然是问话,但她的神情之上不见半点疑问,显然心里对这件事已经有了答案。
张老天师道:“这是自然的,刘氏这种顽瘤自然是要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