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七个人,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大哥,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两个跟班,唯有我,身后没有带任何人,只是孤身来到这里,身旁的,也不过就是个温雪菲而已。
我环视那七个人,这七个人当中,什么样的都有,有高有矮,又胖又瘦,有带着大金链子,敞着衣服,一眼看上去就是个社会人的,也有斯斯文文,戴着眼镜,有点衣冠禽兽那意思的,甚至还有人穿着很破旧的衣服,头发也像是有阵子没戏了,非常穷酸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修车的,如果不知道这帮子人,就是本市七位最有势力的道上大哥,谁也不会把他们和在道上混的人联系在一起。
酒过三巡,就有人开始发问了,先是一个纹身的胖子,端着酒杯,说:“来,我封二彪敬你一杯,张文正,是吧,你可是咱们这半年来,道上的名人,云家的势力多大,你愣是不放在眼里,咱是最最……最佩服你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这回,你到濠江市,本来应该是,我招待你的,却让你你你来破费,实在是有点儿过意不去,不说那么多,都在酒里了……”
他猛喝一口,我不太会喝酒,但还是陪着他,喝了一杯。
然而,他话才刚说完,旁边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壮实男人就也开口了,说:“难怪你叫封二彪,又二,又彪。”
他这话一出来,打架都哈哈大笑起来,但封二彪却脸色很难看。
可以看出来,封二彪虽然是真的喝醉了,但还没到听不清楚话的地步,也可以看出来,这个封二彪,和这个东北汉子之间,肯定是有矛盾的。
我默默的把这一切记在心里。
“咱是明人不说暗话,明人不装暗逼。”那个东北汉子站起来,说,“咱说话,都是直来直去滴,我就问你吧张文正,你到濠江这地界来,是不是来跟我们分一杯羹的。”
我一愣,接着站起来,端起酒杯,笑着说:“我只是个小生意人,你们都是大产业,要说是分一杯羹,也算是,兄弟也要吃饭,要说不是,那也不是,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和影响。”
“这话,就说不准了。”那人说,“今天我胡三省话先撂在这了,咱们在生意场上,有钱一起赚,有酒一起喝,大家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合作,那敢情好,但要是谁不够朋友,不够义气,背后捅刀子还搁我这装逼,那对不起……”他说这话的时候,时不时的洱海瞟一眼旁边的纹身胖子,就是那个封二彪。
看来,这两个人的过节,是绝对不一般的。
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胡三省,已经吧被子里的酒喝完了,我也回了一杯,但实际上并没有完全喝掉,有一部分我倒在了桌下。
我知道今天肯定没什么好事,绝对是要被灌酒的,所以做了很多准备。
这两人敬酒之后,大家尴尬了一阵子,接着,气氛慢慢开始恢复了热闹,我身边的两个人,时不时的私下和我对话,我右边坐着的是温雪菲,而左边两位,一个是操着南方口音的斯文瘦子,带着眼镜,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他似乎非常看不起这一桌子大部分人,但是独独对身旁那个可以说蓬头垢面,像个修自行车工人一样的老大爷最近有加,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
那瘦男人对我说他叫沈毅君,那个老头叫梁松,两个人算得上是忘年交。
慢慢的,聊的话题多了,我和两个人就熟络了起来,这一大圈子人里,唯独这两个人,让我有个比较好的印象,瘦男人沈毅君虽然说话带着很重的南方口音,但是语气语调都是温文尔雅,他说话很慢,似乎考虑到自己口音的问题,尽量说的清晰一些。
旁边的那个老人反而普通话不错,但说话同样也不快,不过他更像是一种从容和镇定。
和他们熟了,我也就不由的问起封二彪和那个胡三省的事情来。
沈毅君告诉我,他们两个原本是好兄弟,两个人共同白手起家,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反目成仇了,据说是封二彪算计了耿直的胡三省,但是封二彪在道上逢人便说自己从来没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都是胡三省多想,而平时,他也尽量避免和胡三省闹矛盾,胡三省明里暗里的踩他刺激他,有时候甚至做的非常过分,但是封二彪就是不接招。
而我进一步问这个封二彪是不是真的算计了兄弟,沈毅君就摇了摇头,微笑着说:“这个就不好说了,再讲,在别人背后议论不太好。”
我点了点头,也不多问。
不过,我大概是摸出了这个沈毅君的性格,小心谨慎,甚至有几分虚伪,这样的人,可能会比一般的恶霸还可怕。
不过,也不是说,我就不能和他成为朋友,至少,对于我来说,他的第一印象是不错的。
而旁边那个蓬头垢面的老者,虽然话不多,但绝对是一等一的练家子。
梁松,我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这个家伙绝对是高手,他的身形和举手投足,都非常符合练家子的样子,而且浑身上下都是肌肉,更重要的是,他身上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有不少伤疤,所以,他肯定不是魏白城那样天天跟徒弟喂招玩花架子,只懂得照本宣科的赵括,而是一个从小就开始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混子。
这种人,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在座的还有三个人,也分别给我敬了酒,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个子是特别的高,可能有一米九,活像一根竹竿,说话声音尖细,跟个太监似的,而且动作也有些娘娘腔,这个娘娘腔叫楚振,名字倒是还比较阳刚。
还有一个矮胖子,皮肤黝黑,穿着西装,看起来也喜欢装逼,爱打扮,但是大概也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这么打扮很帅很好看,那人叫袁通,更牛逼的是这货以前是个送快递的,有一回送迟到了,收件人多说了几句,他就把收件人给打残了,因此进去了一阵子,出来后,就开始混社会了。
我不知道圆通快递要知道真有这么个送快递的,会不会改招牌。
这个袁通,喝多了几杯酒之后,还使劲拿这件事出来说,好像引以为豪,一看,这就是个性格暴虐的人。
最后的一位,一直戴着帽子,头发很长,遮着脸,不说话,一开始,我还怀疑这人是不是脸上有刀疤之类的,后来,她过来敬酒,我才发现,居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女人,脸蛋白净,画着淡妆,眼角有一颗泪痣,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媚态,她说话不多,但一个表情,就足以让男人入迷,我心说,这种女人也很可怕,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安静。
我猜,她是在观察周围的一切,像一条捕猎的毒蛇一样,观察动静,蓄势待发。
这个女人,没有告诉我她叫什么,只是轻轻的给我敬酒,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用胸蹭我的手臂,蹭的我心里也一阵发痒,当然,我还是能把持住的,并没有太大反应。
后来,是从沈毅君的嘴里,我了解到,这女孩子叫珊瑚,大名却是谁也不知道。
我忽然对这个人,有了点儿兴趣。
到不是因为别的,是我注意到,这人走路的时候,手里一直在玩着一柄小小的蝴蝶刀,会把这个当玩具的,绝对不是什么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