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能撑得住吗?司徒秀尊问道,尽量想摆脱背叛的感觉。
‐‐我想就跟其他任何一个孩子一样。他们也明白一些事理了。但是仍然很难。对我们大家。我不再放声大哭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我今天早上已哭干了眼泪。我把他们送到学校。我想顶多也就是坐在这里,等着成群结队的人进来谈论他们的爸爸。
‐‐你可能是对的。
‐‐你只能尽力而为。我知道总是有这种可能性的。刘建安惟一一次因公受伤是他的车胎漏气时在换轮胎的过程中扭伤了腰。想到此,她脸上闪现出一丝笑容。他甚至想到了退休。当两个孩子都上了大学也可能会搬家。他母亲住在海滨。她到了需要有一家亲人住得近一点儿的年纪了。
冯秋芳看来好像又要哭了。如果她哭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心理状态,司徒秀尊不知道是否也会跟她一起哭。
‐‐你有孩子吗?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唤,还是孩子。冯秋芳笑了。
‐‐我明白他们年龄越大就越难对付。
‐‐好吧,咱们可以这样说,事情变得越复杂。从吐口水、叫骂、拉屎撒尿到为衣服、男孩子和零花钱而争吵,你要经历这一切。大约到了十五岁,他们突然变得不能容忍妈妈爸爸了。这很难办,但他们最终会回过头来。这时候你又为酗酒、汽车、房子、性关系和毒品的事担心得不得了。
‐‐嘿,我等不及了。司徒秀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在局里干了多长时间?
‐‐十三年。当了一年极为令人厌烦的律师之后就参加局里的工作了。
‐‐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
‐‐有时确实是。司徒秀尊注视着她。
‐‐你结婚了吗?
‐‐依照法律意义是已婚,但几个月后就不是了。
‐‐对不起。
‐‐相信我,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抚养孩子们?
‐‐是的。
‐‐这还不错。孩子们属于母亲,我不在乎那些政治上正确的人们怎么说。
‐‐我想我的情况是我每天的工作时间很长,难以预计。我所知道的就是孩子们属于我。
‐‐你说你有法律学位?
‐‐政法大学的。
‐‐律师能挣很多钱,而且工作也不危险。
‐‐我想没有。司徒秀尊最终意识到了谈话的走势。
‐‐你也许会考虑换换职业。现在疯子太多了。枪也太多了。刘建安开始在局里工作的时候,还没有那些刚刚不用尿布的孩子就端着机关枪四下里把人射倒,好像他们是漫画里的人一样。
司徒秀尊对此无言以对。她站在那里,把笔记本抱在怀里,想着自己的孩子。
‐‐我给你沏茶去。
冯秋芳随手关上门,司徒秀尊坐到身边的椅子里。她突然产生了幻觉,她的身体被装进一个黑色的口袋里,看手相的人向失去亲人的孩子们说出了坏消息。这话我跟你们的母亲说过。她摆脱了这些想法,打开笔记本。她端着清茶回来了,随后就把她自己留在那儿。司徒秀尊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她找到的东西令人心烦意乱。
至少在过去的三年中,刘建安在他的支票账户上存过款,而且都是现金数额不小的存款。这里一百,那里五十。存入的时间没有什么规律。她拿出孙子健给她的数据单,目光从上到下扫过刘建安去开保险箱的日期。多数与他在支票账户上存款的日期相符。开保险箱,存入现金,取出一些现金再存入家庭银行账户,她推测。她也考虑到他会去另一家支行存钱。他不会以张金星的名义从保险箱中拿出现金,再以刘建安的名义存入同一家支行。
这一切都说明这是一大笔钱,但还不是巨额财产。问题是支票账户的总余额从来也不是很大,因为账户中没有开出的支票。她也注意到刘建安的梁城市检察院工资单上的支票是直接存入的。司徒秀尊在另一个存放文件的抽屉里找到了这些记录,并很快确认尽管刘建安远不算富裕,但他有一些不错的有价证券在运作。记录表明他认真地投入。由于牛市势头很好,他的投资收益相当丰厚。
除了存入现金,她正在查看的内容确实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他省下钱,投资搞得不错。他虽不富裕,但很舒服。投资账户的红利也存入了刘建安的支票账户,使收入情况更加模糊。简言之,如果你没有真正地仔细审查,就很难做出这个人的财政状况值得怀疑的结论。除非你知道保险箱里的现金,否则,钱的数量从表面看不足以成为仔细查阅的依据。
令人疑惑的是她所看到的保险箱里现金的数量。为什么把那么多钱放在不生利息的保险箱里?几乎使她同样迷惑的是她还没有找到的东西。当冯秋芳进来看她时,她决定直接问她。
‐‐我在这儿没有找到任何抵押契约和信用卡支付情况的记录。
‐‐我们没有抵押契约。这么说吧,我们有过一份三十年的抵押,但是刘建安支付了额外的款项,我们终于提前付清了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