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燃着檀香,空气里都是淡淡的香味。
萧氏的手在虚空中挣扎,眉宇都是痛苦之色。消瘦的面容上缠着一股黑气,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口中不停地喑哑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此刻便是魇住萧氏的噩梦。
安小婉…
晏欢在一旁看着,蓦然想起尘封已久的往事。一个让晏欢永志难忘的一幕。
那一年,晏欢五岁。晏欢的生母安小婉,便是被主母萧淑媛亲手推下了井口。
年幼的晏欢被下人紧紧摁住,嘴巴被人捂住,连哭声都放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氏命人往那井口里沉了石。
等安小婉被人从井口捞出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病态的清灰,手脚冰凉的那般可怕。
小小的晏欢想凑到生母的怀里寻求安慰,然而安小婉的身子那么凉,再也不可能给晏欢任何温暖。
安小婉的尸身被收敛好了仪容装进了棺木之中,对外宣称是郁郁寡欢病逝的。当在外征战的晏光耀回到家中,甚至来不及见到安小婉最后一面。
从此楼夫人其人,彻彻底底地从晏府消失了。
晏欢自此生了一场大病,好几日高烧未退。等醒来的时候却像忘记了这件事一般,任凭晏光耀如何问也不肯说,在人前还是尊萧氏一声母亲。萧氏以为晏欢是受了大刺激,失忆了,况且她太小了,没有人会把一个失忆的小孩当做威胁。
如今晏欢终于长到,萧氏也垂垂老矣。
晏欢面无表情地站在,外头暴雨如注。萧氏还纠缠在自己的梦魇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突然间,萧氏“啊!”地大叫出声,而后猛然从床上挺尸而起,惊恐地睁大眼睛,不住的喘气。
呵呵,一声轻笑,在萧氏本来就紧绷的神经之上,狠狠地拉断了一根弦。
“到底是谁在那里!”萧氏崩溃地大吼出声,天边蓦然一道惊雷,将萧氏的声音吞没得干干净净。借着这一点光亮,萧氏看见了床头站在一个身影,一身黑,看不清楚脸。
萧氏吓得用被褥将头捂住,颤抖的声音从被子底下发出来“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鬼?晏欢挑眉。这消失怕是从前亏心事做多了,才怕半夜鬼敲门。晏欢故意走到床边,对着萧氏的身体轻轻一拍。将萧氏吓得半死,越发龟缩着不敢露头了。
“这里只有我,哪里来的鬼,您是做噩梦了吧。”晏欢幽幽道。
这不是安小婉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与晏欢那个小贱人有些相似,萧氏从惊恐当中缓过了神,悄悄掀开被褥的一角苦楚露出眼睛。
那轮廓,那气息,是活生生的人无异。
做噩梦梦见安小婉那个贱人,现在就连她的女儿也敢来骚扰她。
萧氏无端觉得愤慨,这是被小贱人当猴耍了不是。
萧氏直起身,指着晏欢怒然开口“你这个小贱人,半夜三更来这里想吓死谁!不是叫你滚了么,你耳朵聋了听不到是不是”
听得萧氏这般口不择言,晏欢叹了口气,唉,这哪里是晏府主母,分明是市井泼妇。
“我是来关心你的啊,你不是刚没了女儿,心情不好么。我这就来开导你啊,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晏欢这话阴阳怪调,萧氏被人骂做是狗,那里沉得住气,尖锐着嗓子道“你给我滚,你给我滚!”说罢像疯子一样将手中的枕头扔过来,晏欢轻松一避,恼得萧氏气喘连连。
萧氏痛苦地捂住胸口,这几日脾气总格外暴躁,见谁都没个好脸色。一动怒胸口便闷得厉害,像是血气涌不上来。
“哟,这臭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你那女儿如今可乖顺多了,给别人当看门狗,便是用鞭子抽也不会有丝毫反应,当真听话得好。”晏欢掩住嘴唇,看着萧氏的反应。
果然,萧氏听闻这消息,脸色骤变,从床上爬起来想抓住她的手,是一个惊慌失措的母亲的样子“你说什么?瑶儿她没有死?”
晏欢后退半步,怜悯地看着萧氏“何止没死啊,还被人毁了容,割了舍,断了两条腿。养在家中做哑奴呢。每日与狗争食,活得可比你努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萧氏凌乱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狂甩着头,想把这样的话从脑海中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