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唐家一门,无人通医,没想到竟出了个悬壶济世之人,难得呀。”康睿点头赞道。
唐渊再是一怔,略一停顿后,回道:“陛下,我唐家确实无人知晓医理,只因小女自幼离散,流落北境,有幸拜得名师,通晓了一些医术,也不过也只是懂些皮毛罢了。”
望着唐渊,康睿笑道:“嗯,想是唐卿过谦了,朕近日身子也有些不适,待朕闲暇之余,唐卿可带你的女儿为朕瞧上一瞧。”
唐渊闻言,忙再次叩首道:“陛下身体贵恙,应让太医及时诊治。小女虽通医术,但技艺寻常,自是比不上太医院的高人。但陛下既然有旨,臣不敢不遵,臣定会带小女入宫为陛下诊病。”
唐渊这样说是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唐婉珒能为皇帝诊病,得了封赏,那以后在京城之中就是有了保障,也会坐实了身份,便不会再有人怀疑了。
康睿看着唐渊退回队列,微笑地点了点头,将目光望向了太子康世宸,淡淡地问道:“太子,昨夜的事情,你知晓吗?”
“启禀父皇,昨夜南门洪崖山所发生的事情,儿臣是在清晨才有所知晓,儿臣已命京府司即刻查办,搜寻劫匪。”太子康世宸跪拜于地,朗声地回着。
康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儿子康世宸的脸,他想从太子的脸上看到哪怕是一丝丝的惶恐与不安。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儿子脸上的从容与淡定。
康睿收回了目光,右手轻叩着龙案,说道:“嗯,是要查一查,好好地查一查,离京城如此近的地方,竟有悍匪。京府司不知,骁骑营不知,武卫营也不知。为何不知?是有懈怠?还是有所包容?这岂能不查。”
随后,他又将目光望向康世宸,说道:“这件事情就由你来查,给朕查个清楚明白,无论牵涉到谁,朕都要治他的罪。”
康睿的这一番带有深意得话,不仅让太子有所皱眉,便是刚刚提及的几个所属将官都惊的跪伏于地,叩首谢罪。
康睿见此,淡笑道:“你们也不用心惊,朕不过是随口一言罢了,事未明,还有待查探,你们尽心尽责便可。”
说完,靖德帝康睿站起身来,向后殿走去。
太子府,勤渊阁中,太子康世宸静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应天府衙的奏报。
自早朝回来后,他就命京府司将调查的结果送了过来,他想仔细地看一看,这件寻常的劫匪案到底有何不同,使得父皇动怒。即便是涉及到抚远侯徐清砚,父皇也不应如此。
父皇口中的责问虽说不假,但康世宸觉得,那些山贼一旦只是流匪作乱,那京府司与几大军营又怎会知晓呢?不过,既然此事发生于广云昌,那便与抚远侯徐清砚有关。
如此想着,康世宸开口说道:“来人,传抚远侯徐清砚。”
此命一出,康世宸不由地叹了口气。徐清砚已经多次请命求见,都被他一口回绝了,他不想见徐清砚。
因为,自己的确对这个昔日的好友,现在的抚远侯有所成见。但这份成见自己无法说出口,自己是太子,是储君,本不应担心什么。可是临梓一役,自己失去了太多太多,多到了自己都开始有所担心,而所有的这一切,又恰恰是这个儿时的兄弟所造成的。
但是,这个儿时的伙伴,现今的良将又能如何不见呢?况且,他真的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吗?他会是这样的人吗?太子世宸有些怀疑。
正是在如此的心结下,太子康世宸闭上了双眸,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时值正午,艳阳高照,洛邑城沐浴在暖暖地春风中,重复着昨日的繁华。宽敞的洛邑大街上,熙熙攘攘地人流穿梭不停,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临近街边下一个道口的将军巷前,来往的行人很少,即便是有行人车马途径此处,也多是不愿大声喧哗,急着离开。
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是徐府,也是抚远侯府,他们更知道抚远侯府里住着一位“血阎罗”,这等名号一听便不是善类。故此,每个人都不愿在将军巷前停留,免得触了霉头。
此刻,抚远侯府中的“血阎罗”正安坐在庭院中的一座假山石前,敛神静心地弹奏着身前的七弦瑶琴。低缓,飘渺,空旷悠扬的琴音,在徐清砚那双修长的手指轻抚下,似林中清泉般地潺潺而出。
微风徐过,裹挟着清甜的栀子花香,吹皱了假山石旁的一池春水。
一声空灵的泛音响起,徐清砚缓缓地将抚琴的手离开了琴弦,放置在了双膝之上,嘴里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原本沉浸在弦音之中的神色恢复了寻常,淡淡地笑意浮现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