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这句话,似是在意有所指呀。
赵骏自然能听懂赵祯的弦外之音,便沉声道:“党争自古以来就是封建王朝最内耗的事情,东汉党锢之祸,唐朝牛李之争,大宋元祐更化,明末东林与宦党相斗,这些都加剧了国家局势动荡,损害了国家利益,或直接或间接导致国家的灭亡。”
“元祐更化?”
赵祯立即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词,因为前面有个大宋。
“是的。”
赵骏点点头:“元祐更化就是后来宋神宗,也就是你养子宋英宗赵曙的儿子赵顼晚期发生的事情,王安石和司马光新旧两党互相争斗,严重损耗了宋朝的国力。虽然宋神宗的儿子宋哲宗有一定作为,在位期间国力得到了一点恢复,但新旧两党问题始终没有解决,新法旧法冲突,社会问题愈演愈烈。最后宋徽宗继位,他在位期间昏庸无能,愚蠢至极,内忧外患之下,爆发了靖康耻,北宋灭亡。所以元祐更化影响非常深远,让大宋的国力下降得很快,算是导致北宋灭亡的间接推手。”
“官家。”
吕夷简这个时候终于说话了,站起身,向赵祯拱手说道:“臣无意阻拦改革,也不愿意阻拦改革。但范希文变法只知道一味蛮干,与全天下的官员为敌,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臣只是希望他手段能温和一些,一下子裁撤那么多官员,大宋承担不起那么大的动荡。”
范仲淹大怒道:“尔等奸逆肆意把持朝政,百官升迁皆由你执掌,你阻拦改制,不过是因为满朝多有你徒子徒孙罢了。现在却说得如此正义凛然,当真是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好了,希文公。”
赵祯想打断他的话,制止他们争吵。
但范仲淹不听,还在继续与吕夷简争辩,双方来回呛了好几句,把赵祯的脸都快气绿了。
一直到片刻后赵骏都快听不下去,说道:“希文公,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什么意思?”
范仲淹面色不善地看向赵骏。
赵骏说道:“你的十七世孙范文程帮助满清攻灭明朝,满清入关后多次屠杀汉人,你的后代功不可没!”
“我那是我后代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范仲淹刚开始听到时骇然不已,于是连忙推卸责任,这是人的本能。
赵骏就说道:“是啊,那满朝都是门荫入仕官员跟吕相公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切的根源不是制度吗?得从制度上找原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朋友,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你天天搞内斗有意思吗?”
“我”
范仲淹一下子就迷茫了。
和吕夷简都斗了好多年了,这说不斗就不斗,哪这么快放下。
“听我的,少内斗,多干实事。”
赵骏劝了句:“要不是你历史上确实是忧国忧民的好官,我才懒得管你。”
“。”
范仲淹默然不语,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赵骏说得没错,现在大家知道如今我大宋的处境不妙,就应该众志成城,共渡难关。”
赵祯沉声道:“不止是希文公和吕许公,还有吕许公和孝先公,你们之间也应该放下以前的成见,握手言和。”
“是,官家。”
吕夷简和王曾对视一眼,站起来向赵祯拱拱手。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天色渐暗。
众人意犹未尽,继续开始新的议题,一直聊到戌时初,这才终于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