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熊却摇了摇头,&ldo;我没有带武器。我不与人争斗。&rdo;
&ldo;那么你的手下在折磨杀戮时,你只是冷眼旁观?&rdo;
&ldo;没有折磨。他们死得很快,我们尽量不让他们多受痛苦,我不是野蛮人。&rdo;
&ldo;如果你不和我决斗,让我和你的朋友罗伯斯决斗。&rdo;本说。
这位军官却向后退了一步,&ldo;不行!不要听他的,奔熊。杀了他!&rdo;
&ldo;好的。&rdo;奔熊忽然同意了,示意本身后的士兵。
该来的躲不掉,本想。绷紧的后背准备接受箭咬。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枪响,印第安人倒下了,他的箭也嗖地一下,插在地上。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身,只见阿妮塔&iddot;罗伯斯站在房子的一扇窗前,双手握着一把手枪。本猜想,她曾试图杀他,现在又救他一命,也算两不相欠了。
但就在这时,一个纳瓦霍斗士举起了他的步枪,对准了窗边的阿妮塔。本一跃而起,跨越十英尺想挡在他们中间,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罗伯斯爆发出一声大吼。
&ldo;不!&rdo;他吼道,&ldo;不要杀阿妮塔!&rdo;他用仍然握在手中的军用手枪连发两枪。印第安人的步枪落地,向后倒去。但不等他的身体接触地面,五箭齐发,正中罗伯斯的前胸和后背。他扭转身体,伸手抓向他们,脸上写满了惊愕。本立刻移开了视线,因为他不想目睹这个人死亡。
印第安人把阿妮塔带到她丈夫的尸体旁,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她扑在他身上哭泣。奔熊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马背上。仅仅当一个斗士用刀子对准阿妮塔时,他才举起一只手,制止了他。&ldo;我们已经杀了她丈夫,&rdo;他说,&ldo;够了。&rdo;
于是,他们就这样站着,本和奔熊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哭泣的女人和死去的叛徒,两百个军人和四百个印第安人等候着命令。那意味着他们的生死。
&ldo;现在怎么样?&rdo;本终于发问。
奔熊开口。&ldo;带我去看诺克斯上校的尸体。&rdo;他说。
本带他走进屋子,两个武装的斗士紧随其后。在里面的房间,他们看到了横卧在地板上,盖着毯子的上校的尸体。&ldo;在这儿,&rdo;本轻声说道,&ldo;罗伯斯上尉杀了他。&rdo;
奔熊弯下腰,掀起了死者的眼皮,长时间凝视着那双无神的眼睛。&ldo;没错,&rdo;他终于说道,&ldo;没错。&rdo;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长长的白发垂荡在身后。他翻身骑上他的那匹高头大马,对斗士们下了几个简短的命令。他最后转身面向本,踏上台阶。&ldo;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do;他说。这不是威胁,倒像是一个勇士对另一个勇士的承诺。
之后,他们就离开了,骑着马,走出了箭镞堡的大门,好像西部骤起的风一般。就在他们离去之时,绵绵细雨从山谷上空的乌云中降下。各处的士兵们也纷纷捡起他们的武器,包裹他们的伤口去了。
本&iddot;斯诺和阿妮塔一起照看受伤的斯图尔特少校。此时,也正计划着将她丈夫的尸体葬在城墙外的墓地里。
雨幕中,和平笼罩着山谷……
[1]美国最大的印第安部落。
03鬼镇
本&iddot;斯诺已经骑马走了半天,这时,他遇到了一位孤独的牧羊人和他的羊群‐‐灰色山谷中的白色污点。他催马快行,见那男人抬起头,脸上混合着惊讶、胆怯与古老的恐惧。一个独行的陌生人,无论是枪手还是牛仔,通常都是羊群的大敌。
但本&iddot;斯诺可对那群咩咩叫着、为自己让路的动物不感兴趣。夜幕迅速接近东方的山峦,他需要找个地方落脚休息。&ldo;下个镇子离这儿还有多远?&rdo;他大声问牧羊人。
站在地上的男人二十出头,面色苍白,犹疑不定地望着本。&ldo;翻过下个山头就是雨鹿镇了。&rdo;他最终开口说道。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ldo;但是你不会想去那里的。&rdo;
&ldo;为什么不?&rdo;在旅馆里住上一宿总比在寒冷的星空下露宿强。
&ldo;雨鹿镇是个鬼镇。&rdo;
&ldo;我不怕。有时候我喜欢独处。&rdo;
&ldo;你不明白,先生,&rdo;牧羊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好像是在引用圣路易斯的某些至理名言,&ldo;那鬼镇里有鬼。有鬼魂作祟。再也没有人去雨鹿镇了……&rdo;
本低头,笑望着这个男人,&ldo;好了,我想,与鬼相伴一个晚上,我还能撑得住,非常感谢。&rdo;他的马又出发了,前方的羊群四散开去。
他骑马前行,夜风渐凉,已是黄昏时分了。平原的黄昏向来都是阴郁的,尤其今晚当他独自骑行时,更显荒凉萧瑟。好像他不是朝着什么而行进‐‐那样的话,感觉不会这么差。反倒像是他在逃离什么。在他的记忆中,他一直都在逃离着什么。
牧羊人的话确实不假。一个小镇在他面前伸展开,仅有几栋陋室和一条街道的残迹。这里也许是个被荒废的采矿小镇,只是这里方圆一百英里内根本没有矿藏。他骑马沿着一条土路走下来,经过一块饱经风雨侵蚀的路牌,可能已经立在这里一个世纪之久了:欢迎来到雨鹿镇
一个……的小镇
中间的字,无论是什么,都早已被侵蚀风化得模糊不清了。上面还有一个日期,看起来好像是1866,大概这个镇子就是诞生在那个战后最为无畏的年月,那时,人人都相信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