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孩子们总是把恶意夹杂在单纯里,因为从来没见过他爸爸来接他,就一直被背后说着闲言碎语,嘲讽说是&ldo;拖油瓶&rdo;之类的。
在幼儿园放学后的一个晚上,他一路跑回家问舒育青,别的小朋友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舒育青只是紧紧地抱了他很久很久,那样温暖的怀抱,这么多年,再没感受到第二个。她说:&ldo;你从现在记住,你没有爸爸,也不是妈妈的拖油瓶,妈妈也可以给你很多很多,不用羡慕别的小朋友。&rdo;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舒育青去世前,再也没有幻想过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
迫于生活的压力,舒育青身上压着的重担全一个人扛着,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不停地搬家和换小学,一直到初中才稳定下来。
舒育青闲下空来也会看电影,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脑,电视也是只有直播没有点播,只能从街道上的影像店租碟子,在这方面,舒育青花钱花的很舍得。
正因如此,他从小就比别人提早启蒙,在心底热爱上制作电影的事业。
有时候看见舒育青把自己代入到电影角色,他也会很懵懂地发问:&ldo;妈妈,你是不是很想演电影啊?&rdo;
&ldo;傻孩子,妈妈当然想。&rdo;舒育青眼泛泪光:&ldo;这也曾经是妈妈短暂实现过的梦想……&rdo;
母亲甚少提及她的过往,仿佛因为这么个父亲,她将那段时光也一起连同埋没。
直到母亲去世,他翻出压箱底的那些老古董,才知道舒育青年轻时因为长的漂亮被星探挖掘,在正青春的年纪,半只脚就踏入了娱乐圈的演艺行业,不过演艺生涯很短,从时间上推算,在他出生的同年,舒育青默默选择退出公共事业,整个人如同昙花一现、一夜蒸发。
现在回想,他也真的佩服舒育青。在遭受了恋人背叛,在与她的交往中途与别的女人订婚、以及那么严重的家庭变故,她还能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
傅淮先傅之屿一步到了格列那酒庄,和晏家的几位长辈谈笑风生,陡然间,有人急匆匆过来俯身说了句话,只见傅淮脸色一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安女士穿的极其雍容华贵,恨不得把珠宝全堆在身上,假惺惺地笑了两声:&ldo;亲家是公司有事要忙?&rdo;
傅淮干笑道:&ldo;哪里?我现在只想安心钓钓鱼、养养花草,公司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我只管享受老年生活就好。&rdo;
安女士心底着实鄙夷傅淮说一套做一套的难看吃相,傅家家大业大,有能力者辈出,傅之屿的爷爷在高龄阶段仍头脑灵敏,试图达到制衡的局面,免得生出什么是非来。
但鄙夷是鄙夷,走过场肯定得曲意逢迎,安女士附和着:&ldo;是啊,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也老了。&rdo;
晏栖偷听了一耳朵两人的谈话,叫waiter把她准备的东西从楼下搬过来。
她挽着傅之屿的手臂,和人前秀足了恩爱,和安女士对上了眼神后看向傅淮,很乖地喊着:&ldo;爸,我刚听见你说现在在养花草了,我特意在花鸟市场挑的一盆绿萝,您看看是不是还合心意?&rdo;
waiter打开精准包装的盒子,把绿萝凑到傅淮面前。
傅淮满意地点点头:&ldo;你是个懂事儿有心的孩子。&rdo;、
&ldo;爸您喜欢就好。&rdo;晏栖说起夸赞的话来就很狗腿样,她都快心里憋屈一万次了。
傅淮看了眼金表,别有用意地说道;&ldo;宴会还没有开席,格列那酒庄后门出去有个很大的后花园,你们年轻人可以去转转。&rdo;
天寒地冻的,后花园有什么好看的?
表面笑嘻嘻,内心p的晏栖抓紧了傅之屿的袖子,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ldo;爸,你们慢慢谈,我们先去逛逛,再去酒庄的地窖挑几瓶上好的酒。&rdo;
傅淮招了招手:&ldo;之屿,你留下。&rdo;
晏栖:&ldo;……&rdo;被排外就被排外吧,她领着那些个小屁孩出去晃悠,一个个跟在她后头,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她像极了孩子王。
带他们打起雪仗,晏栖一时也来了兴致,跟着玩的不亦乐乎。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后花园的假山后面,她只看到了男人的背影,穿着一袭深灰色西装。
&ldo;小姐,打扰了。&rdo;他慢慢转过身来,皮肤是病态的白,瞳仁却如泼墨般漆黑:&ldo;我腿脚不方便,不知道怎么转悠到这里了,可以送我到酒庄里面休息吗?&rdo;
晏栖定了定神,瞧着他身姿挺拔,不像是腿脚不便的人,奇怪道:&ldo;既然是这样的话,您还是打电话找waiter帮忙吧。&rdo;
他说的很遗憾:&ldo;我手机落在里面了。&rdo;
晏栖的防备心仍然很重,不太敢轻易帮助这样这样一位陌生成熟的男性,沉声道:&ldo;那您先站在原地,我去叫waiter。&rdo;
谁知男人一把握住了她的袖子,长年养病的不见天日让他眼窝深陷:&ldo;小姐,你确定么?&rdo;
傅之屿知道了些什么后就急乎乎赶了出来,听一个小朋友说晏栖在假山后来,他就径直过来了,结果撞上这样的场景。
他眉心微跳,太阳穴附近的青筋直突突,走近去警告:&ldo;傅湛,闹够了就放开你的手。&rdo;
&ldo;话我不说第二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