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麦里,隔着火拼声,黑枭的汇报声响起:“长官,这群杀手训练有素,出现突然,恐怕有备而来,还是联系谢长官,他在的话您的安全也能……”“你是在寄希望于他能保护我?副官,睁开眼看看,谢敏的定位已经多久没动过了?”傅闻安的声音里多了一抹寒色。黑枭怔忡了一下,他接到傅闻安的命令,带人持续跟踪矿头山老板魏宁的行踪,眼看着就要查到新一批走私货的位置,谁知傅闻安那边突然遭遇袭击。一边完成潜伏任务一边担忧长官的情况,黑枭根本无精力去关注谢敏的定位动没动过。他闻言猛然低头看去,空旷的厂区,百米外偷偷卸货、热火朝天掩埋罪证的情景并没能让黑枭感到一丝放松,相反,他发现谢敏的定位仍在半小时前的位置。如果谢敏还在原地,从他的位置看,不可能不知道傅闻安遇袭,可他没动,只有两种可能。动不了,或者,不想动。前者可能性几乎为零,黑枭知道,除了自家长官,没什么能令谢敏停住脚步。那就是后者。谢敏为什么不想动?他是选择一直欣赏眼前的火光与灾难还是……已经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去了一个不需要被知晓的地方?冷风一起,黑枭的后背一凉,彻骨寒意从脊柱窜上颅顶,一种从未有过的死亡逼近感随着夜色倾轧而来。他本能地张开嘴,刚要说话,颈侧划过一抹刺骨的冰凉,一个细管状的金属物结结实实抵在他的后腰。黑枭的骨头因恐惧和心悸而僵硬,似乎一个用力就能粉碎,他努力保持呼吸平稳,却察觉到自己的指尖都在发抖。什么时候?怎么可能?他身后不是有十几位随行的特工吗?黑枭死死咬住后牙槽,不断震颤的瞳孔如针般缩小,带有潮气的冷风顺着他的衣领贴近皮肤,让他如临寒渊。黑枭稳住心神,他能感觉来人是个老练而强悍的特工,能无声无息放倒他的护卫,摸到他身边,不令人察觉地逼近,但有一个细节给了黑枭挣扎的空间。对方没有一上来就杀死他,这意味着在对方眼里,他有活下去的必要——可能是人质、可能是拷问的需要,总之什么都好。他或许能与对方短暂的周旋,赢得一定机会,以傅闻安的敏锐程度,很快就会发现黑枭这里的异常。身后人的存在感很淡,如夜空的一缕风,捉摸不定,只有匕首的银光切实唯一。黑枭神经紧绷,用力通过听觉捕捉对方的信息,哪怕是鞋底摩擦地面带起的咯吱声,或衣料扬起的噪音——所有细节都能反应一个人的身份,黑枭的侧写自问不错。果不其然,大概五秒左右,身后的特工动了。他抬起手,却无声无息,衣料安静无比,没有任何征兆,一只冰凉的手触到了黑枭戴着耳麦的那只耳廓处。仿佛从停尸间刚出来的人,指肚连属于人类的暖意都没,冻的黑枭忍不住抖了一下。对方摘掉了他的耳麦。精致的耳麦与特工细长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剪得圆润的指甲非常漂亮,捏着耳麦时微微泛白,如同覆了一层霜。然后,那两根特别白的手指对向用力,黑枭听见耳边传来金属仪器被暴力碾压撕裂的牙酸声。沙沙沙——零件落在地上。特工甩了甩手,从身后探来,那只骨瘦嶙峋的手掌慢慢笼住了黑枭的视线,轻轻覆在副官薄薄的眼皮上,看似一个随意的动作,却令黑枭心里猛地一沉。紧接着,他的后颈似乎被刺入了什么,痛楚还没发酵,他便眼前一黑,直接晕倒。无边夜色如水,涌动在诡谲变幻的地平线上。斯特姆城南区,赤红保险大厦十八层。孤独耸立在夜色中的大厦关停亮化,笔直的楼体轮廓模糊,顶层停机坪的指示灯闪过一丝红光。代号为“斥候”的男性特工步步生风,黑色紧身作战衣裹紧身躯,腰间的军刀和枪械在衣角处擦过,他身后跟着一群打扮相同的特工,都是面容严肃,眉心紧蹙。不多时,他停在一扇门前。装潢精致典雅的走廊一通到底,名贵花盆里盛开着清晨刚换的新鲜花束,名画写意山水,但再华贵的装饰物也不能消去一行人身上的紧张感和肃杀气息。斥候从十六岁时就加入了“殉道者”,他是个天赋异禀的杀手,强健体魄和敏捷性使他在组织中出类拔萃,很快便晋升到了特别行动a组中。而在“殉道者”,象征顶级尖兵、有着王牌之称的银是所有杀手魂牵梦萦的英雄和猎物——能够和银共事、能够和银独处、能够摘下银的头颅,是这些扭曲分子的毕生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