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身,拉紧被子,望着黑漆漆的房顶,出了会儿神,突然觉得好像太巧了些。
烧仓房,确实是段弘英干的,因为他跟她承认了。后面韩久富家破人亡,却未免太快,会不会是段家做的呢?
她记得段弘英他娘死后,他是突然多了个肯照顾他一二的叔父,但那种照顾,也不过是肯让他给放马牧羊,多给他点吃的……不,不止。
还有一个连姓妻子呢。
连姓是幽州北面草原大部族,与段部世代联姻,但得是段家的头面人物,像段弘英这样奴隶牛羊都没有的穷小子,原本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娶到连部女子的。
难道刘琰真的猜对了?段弘英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世不成?
许京华心里难受起来,&ldo;过年时定亲,现在……也差不多成亲了吧?但那又关我什么事呢?&rdo;她闭上眼睛,把眼角一点泪挤出去,&ldo;睡吧,不想了。&rdo;
她决心要睡,不再翻腾,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还做起了梦。
梦里当然是在怀戎,她独自坐在草垛之间的缝隙里,头上忽然窸窸窣窣,抬头看时,一把黄毛小辫晃晃悠悠自草垛上探出来。
&ldo;我就知道你躲在这儿。&rdo;小辫后面是段弘英晒得发红的脸,&ldo;大叔找不见你,有点儿急呢。&rdo;
许京华没有说话,把头转向一旁,段弘英就从草垛顶上滑下来,屁股着地,坐到她旁边。
&ldo;我说你是想婶娘了,自个儿呆一会就好了,没事的。&rdo;
许京华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段弘英没做声,随手从草垛里抽出一根草茎,摆弄几下,放进嘴里,吹出一段儿苍凉悠远的乐音。
&ldo;好啦,我替你把想念传给婶娘知道了。&rdo;吹完以后,段弘英丢开草茎,跳起来,伸手拉住许京华,把她拉了起来,&ldo;以后你再想她,就来找我,我帮你吹一曲,把想念传到天上,就好了。&rdo;
&ldo;嘁,显着你了?我自己会吹!&rdo;许京华抹抹眼泪,不服气道。
段弘英摇头:&ldo;不行的,就得别人吹才行,等我想我娘了,再找你吹。&rdo;
许京华待要答应,面前的人忽然消失,身边草垛却还在,同时头顶又再传来窸窣声,她抬头看去,扎着满头黄毛小辫的段弘英,已是一张青年面孔。
&ldo;我就知道你躲在这儿。怎么了?谁惹你了?&rdo;
&ldo;没怎么,谁也没惹我,就想静静。&rdo;
&ldo;你想静静?&rdo;段弘英像听见了什么大笑话,趴在草垛顶上哈哈大笑,&ldo;你,许京华,居然有想静静的时候!&rdo;
许京华气得往上面丢了个石块:&ldo;滚!&rdo;
段弘英不但没滚,还哧溜滑下来,坐到她身旁:&ldo;是不是因为我去太久,没回来同你们过灯节,你生气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