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刑部和礼部出章程后,此事就由驸马来牵头,&rdo;温雅笑道,&ldo;你告退吧。&rdo;
冯茂告退走出,温雅看向荣恪:&ldo;镇国公是不是想问我,本来说徐徐图之,怎么又变了?&rdo;
&ldo;不错,臣确实想问。可刚刚臣想明白了,太后从方太师处得知太祖皇帝曾有过《君臣十诫》,是以决定今日快刀斩乱麻。&rdo;荣恪笑道,&ldo;另有一则,昨夜里臣才知道袭定国侯爵位的是楚子都,正烦恼该如何处置,想着今日进宫向太后请教,不想太后早已知晓,并找出十二年前的奏折为证,太后英明,臣十分佩服。&rdo;
&ldo;英明什么,不过是提前做了准备,为了这些事昨夜里三更才睡。&rdo;温雅微蹙一下眉头,如今睡得越来越晚了,好在沾床就能睡着,睡得很熟,白日里精神还好,想着说道,&ldo;如此说来,镇国公昨夜里也曾为此事忧虑。&rdo;
荣恪想起自己昨夜里辗转反侧思绪飘飞佳人入梦,忙说道:&ldo;臣也是三更才睡,睡得还不踏实。&rdo;
&ldo;镇国公能为朝堂政事忧虑,我十分欣慰。&rdo;温雅话里有话,&ldo;镇国公有没有觉得,有事做,并凭借自身努力做好,较之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要好上很多?&rdo;
&ldo;臣还是愿意欢闲散些。&rdo;荣恪拱手道。
温雅一笑,吩咐柳真端上茶来,问道,&ldo;你手里果真有一份名单?那些事果真是楚少春跟你说的?他是极端的性子,应该不会跟你提起自己人的长短。&rdo;
&ldo;确实没有,楚少春只是跟臣控诉过楚子都,至于他那些同道中人如何,他不肯说。&rdo;荣恪回道,&ldo;那日臣折断张诚手腕,刑部主事黄忠带人到臣家门口,请臣到衙门问话,在路上闲谈时,得知京中家伎之风盛行,臣看曲侍郎竭力反对遣散家伎,就猜想他府中定有男宠,且到了不忍割爱的程度,故意那样说吓他一吓,他果然就白了脸再不敢说话。&rdo;
&ldo;僵立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rdo;温雅嗤得笑出了声,&ldo;竟然抬出先帝来堵我,我心里很生气,一生气便不能马上想出话来驳斥他,那口气正堵得难受,镇国公几句话为我出了气,我立马就痛快了。&rdo;
当时看太后慢悠悠喝茶,以为她只是懒得搭理曲侗,以沉默给他难堪,原来太后生气了。
原来太后也有生气的时候,且会气得一时间无言以对,就像在公主府知道太后会吵架一样,荣恪觉得很有趣。
抬眸笑看着太后说道:&ldo;能为太后出气,臣心中也很畅快。&rdo;
&ldo;我给哥哥写了封信。&rdo;温雅低下头去,捏着手说道,&ldo;我担心他会不理我。&rdo;
&ldo;臣觉得,温参将一定会给太后回信,太后放心吧。&rdo;荣恪的话音着意温和,&ldo;民间有句话,打断骨头连着筋,骨肉至亲总会彼此牵挂。臣的哥哥战死后,臣很想念他,想念他教我游水教我骑马,带我上山下河,就连他揍我的时候,都十分想念,如果他能活着,每天揍我我都愿意。&rdo;
&ldo;但愿,但愿如镇国公所言。&rdo;温雅抬起头怔怔说道,&ldo;哥哥不愿意让我进宫,他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以后见都见不着,可我执意要跟着先帝进京,我们大吵了一架,我以为哥哥不肯理我了,可我进宫后,只要江宁来人,哥哥总会托人给我带些东西,家乡的土仪啊他亲手打磨的首饰啊。后来他惹怒父亲,父亲将他赶走,我一直盼着他给我来信,可总也没有,年初先帝驾崩,他肯定更生我的气,再也不会理我了。&rdo;
先帝驾崩,妹妹虽贵为太后,可到底成了寡妇,做哥哥的就不牵挂?荣恪不明白温瑜为何要更加生气。
&ldo;当时哥哥打听到先帝已成痨症,说先帝命不久矣,我难免青春守寡。&rdo;温雅低了头,&ldo;可我决心已定,听不进去,也不愿意听他那样说先帝,一气之下跟他吵了起来。我当初没有听哥哥的劝,如今既成事实,他肯定会更加生我的气。&rdo;
其实以温庭禹的地位,就算是元屹看中了你,若温庭禹执意不从,以爱女之情恳求,依元屹的性子,应该会准,定是你对元屹一往情深,你父亲都拗不过你,只好让你进了宫。
荣恪这么想着,心里突然有些气,你明知道元屹已成痨症,为何还要执意进宫?你就那么喜欢他?明知道他活不了几年,也要进宫陪着他?
飞蛾扑火,我是应该感动呢?还是说你傻呢?
元屹明明是利用你的才华,利用你娘家的势力,来保护他的幼子和江山,聪慧如你,竟然看不出来?
沉默中就听太后自语道:&ldo;若是重回三年前,就算哥哥生我的气,就算父亲执意不肯,我依然是一样的选择。&rdo;
&ldo;太后对先帝一往情深,先帝定死而无憾。&rdo;荣恪大声说道,声音又冷又硬。
&ldo;我今日有些絮叨了。&rdo;温雅摇头而笑,&ldo;镇国公请回吧,午后还要去定国侯府。&rdo;
&ldo;臣告退。&rdo;荣恪站起来转身大步向外。
到了殿门口,翟冲踱步而来,大声喝斥道:&ldo;镇国公藐视太后,应当治罪。&rdo;
荣恪看着他,这才想起臣子告退,应该是面冲着太后躬身向后退至门口,他刚刚竟然背对着太后昂首阔步而出,确实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