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年以前的戴妮娜,贺海荣绝不会看她哪怕一眼。总有些阶层是你难以凭借一腔热血去逾越的,这段距离里驻扎着他们祖辈的财富,累积的学识和只有走进之人才能拥有的隐秘的通行券。
可是戴妮娜从未想过去缩短这种距离,她只是想要眼前欢笑,仅此而已。
没有未来的人不会在意未来,失去希望的人不会害怕失望,因为这本是人生最常见之物,见的多了,就会脱敏。戴妮娜把这叫做对于痛苦的祛魅。这没有错,如果你一直挣扎在苦痛和失望里,那么生活只要好一点都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恩赐。
现在的贺海荣与现在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时间便是这种恩赐。
她无法想了再去做,她需要先做了再说。
贺海荣的车子一如火箭般发射出去,如同一条灵动的在海洋里靠着灵敏直觉拐动的大白鲨,他的车子在车流里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巷子里的门厅前。
有穿着礼服戴着高帽的侍者在前台接待,贺海荣把他的钥匙扔给侍者。然后跟随着指引,他们进入了那一间窄门。
原来这里还不是餐厅,要跟着侍者自泛着昏暗灯光的狭长阶梯走下后,才会到达这别有洞天之地。
走道两旁是有些可以做旧的相框,里面放着的画图仿佛是从七八十年代的时装杂志里直接剪下的插图,经过这段犹如峡谷一般逾往下逾开阔的狭长地带后,才发现餐厅内部大的惊人。
这让她想起了初中课本里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初极狭,才通人。步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真真有种豁然开朗之意。
戴妮娜问贺海荣,“你才从美国回来不久,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地方。”
“我从未来过这里。”
贺海荣在她耳边悄悄说,“不告诉你。秘密。”
“如果你想知道,用你的秘密来换。”
跟着侍者走到了他订好的位置之上,贺海荣替她拉开座椅。戴妮娜脱下身上的长款廓形米色大衣,将大衣递给侍者存放。内里是一条白色针织裙,紧贴她身体,在她胸口的佩戴着一枚小狗形状的钻石胸针。她脖子上有一条珍珠项链,珍珠滚圆,散发着迷人而昂贵的色泽。
她伸手接过菜单的时候,她手腕上散发那种熟悉的沉香的味道,如同一根羽毛自他鼻下拂过。和那天的又有那么一点不同,今天的要略刺鼻一点,有一点淡淡的烟草的气息。
这家餐厅的菜单出奇的大,抱着以为是满汉全席的心态打开菜单,上面只罗列着短短的十种,从海鲜贝类再到牛的上肋,菜单是用手写写就的中英文,英文龙飞凤舞,中文方正不阿。
戴妮娜说,“虽然是我请客,但是是你熟悉之地,不如让你点。”
她合上菜单。将之递还给侍者。
“这种时候,常客的推荐比我按照自己的习惯点菜更有惊喜。”
贺海荣漂亮一如希腊美少年的脸从菜单中升出。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因为开车的缘故,贺海荣只为她叫了一杯马丁尼。他问她有无过敏,戴妮娜表示了没有之后,他按照自己的想法熟练的点菜。
在等待主餐上来的时候。
贺海荣突然问她。
“上次见你就想问,为什么你手上会戴着那种东西。”
他指了指戴妮娜的手腕。
“什么?”
她抬起手腕。
“你说这个?”
是宋济之送给她的那串手链,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她摘下。
贺海荣说,“可以给我看看吗?”
戴妮娜将手链取下来,递给他。
沿着餐厅不算很明亮的照明,他将那手链举起,用手指去摸索它,放在灯光下透过灯光去观察它内部。
“我爷爷也有一条,他在得克萨斯州有一块地,在他仓库里存放杂物的地方,一个黄油曲奇的铁皮盒子里有这样的东西。”
“我小时候天天拿出来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