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埃莉诺的语气却无多少斥责的意味。
“不会有人发现的,请您放心。”乔治微微一笑,定定望着她,“我只是……突然很想见您。”
埃莉诺别开脸:“那么现在你也见到了。”
他居然真的应声往窗边退:“是,那么我就告辞了。”
她斜睨他,面上不由现出一丝笑意:“即便你留下来,也不能做什么。明日我必须早起,现在我早该休息了。况且……”
“况且?”
“可不能在这时候留下把柄。”
乔治垂眸,像个乖乖听训的生徒:“我明白。”
埃莉诺看着对方这模样,居然一瞬间心软了:“但我睡不着。”
他谨慎地打量她,似乎在揣度她的真意。她不由噗嗤一笑,将撒娇的意味摆上台面:“你可以陪着我,直到我睡着。”
乔治眼里有足以溺死人的温柔:“遵命。”
埃莉诺重新钻回床上,被沿上露出一双眼睛,闪闪烁烁地盯着他。
他脱下沾了寒气的外衣,一步步走过去,俯身亲了亲她的额角:“祝您晚安。”
埃莉诺躺下,与他对视须臾,蓦地目光一垂,声音极低:“抱着我。”
乔治一愣,疑心听错了。
她歪头笑得诡秘:“怎么?不敢?”
他叹息,边脱下罩袍,以另一个问题回答问题:“您对我这么没信心?”
乔治很快吹熄蜡烛,依言躺下,却没动作。埃莉诺主动靠过去,将脸在他颈窝埋了片刻,突兀地来了一句:“我要睡了。”
对方好像笑了,却没戳穿她的不自然,只松松环住她,柔声应:“晚安。”
埃莉诺闭上眼,竟然很快有了睡意。究竟是她的精力终于到了极限,还是不过几日,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气息?她不愿去想。但她必须承认,这样被拥抱着入睡、却不用对枕边人从头戒备到脚趾的感觉不坏,甚至可以说非常美妙。
只要向乔治敞开一线心房,他就会用百倍的柔情与体贴将缝隙撬作门,正大光明地走入围墙后。
食髓知味,这个男人的一切让人上瘾。
一个荒谬的问题轻飘飘地出现又消失:那么……她是否已经开始相信他?
埃莉诺眯缝着眼偷偷抬头,与乔治的视线撞个正着。她迷迷糊糊地窘迫起来,干脆往对方怀里一钻,不去看他的神情。
乔治无言地抱紧她,双唇擦过她的发丝,停了停。
他的手指在虚空轻捻,仿佛在拨念珠,双唇无声开阖着,重复的只有同一句祈祷:“仁慈的乌尔德,求您请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
翌日,埃莉诺依约准时来到鹰堡,却被侍官领到了侧厅等待:“陛下眼下要事缠身,请您稍候。”
埃莉诺对此早有准备:“好,我明白了。”
觐见原本定在早晨,可直到日上中天,依然不见克洛维传召。
随埃莉诺而来的文官大臣就忧虑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埃莉诺依然表现得气定神闲,与携带的侍女手里各捧一个小绣棚,一针一线地刺着花样。乔治在窗边来回踱步,在她身侧停了停,垂头看她正在绣的手帕,不觉勾唇笑了。
埃莉诺儿时没少因为绣工不精被家中嬷嬷责骂,母亲过世后父亲宠她自然疏于管教,此后又是数年荒废,近几个月才重新拾起来,技法不免显得蹩脚。她看了乔治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绣已然走形的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