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的沿湖村偏偏还有热乎的人们生活过得痕迹。顾清恪转了一圈,甚至在街头巷尾大喊大叫,没有人回应也没有受到什么攻击。
就像突然之间所有的人都消失了。顾清恪也打算离开,路过当铺的时候,恍惚之间像是看见一个人影。
追上去才发现,是当铺里内柜上的遮帘被风吹得晃过来晃过去。
当铺的门开着,像是刚刚恭敬地欢迎过什么人。小村子里的当铺柜台上摆满了金银器物,完全不是这个小村子应有的规模和等级。
销赃。
集贤镇北面山上经久不散的匪患,南边湖上穿梭来得快散得快的船只,劫获的财物看来都集中到沿湖村来销赃了。
宋家既然在沿湖村有据点,想必这么肥硕的生意应该还是插了一杠子的。
想到此处,顾清恪原本打算看看就走的主意就变了。师尊已经救了宋小姐的命,让她安全离开,宋钟源应该有所表示。
来都来了,带些东西给师尊,那个倒霉的宋钟源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顾清恪就把当铺当做店铺逛了起来,前朝古董宫廷玉器官家铸造银锭修仙世家的灵丹妙药,甚至一些市面上难以见到的灵器这里也有,业务范围之广令人咋舌。
想来沈离山和毕月都没有什么概念,顾清恪就简略地说了自己看见桌上才收的两盒子衣衫首饰就拿了回来。
“你这不就是偷吗?那世子竟然不算是冤枉了你。”毕月有些不赞同。
“我可不是不问自取,我留了银钱的。”顾清恪看着沈离山的眼睛,很认真地解释,“当票都在近旁,我看上面写这三两银子,我便留下了三两。”
“三两?”沈离山即便再没有金钱的概念,也知道这衣服上一朵花的工费都不止这个数了。
“是吧。道长也觉得这家店是真黑吧。”顾清恪假装惊讶转移话题,反正不是我不肯给,老板收进来就是这个价钱。要黑也是老板黑。
一家黑当铺收赃物,顾清恪黑吃黑,哪个都不对。
现在最对的竟然是那个丢失了自己东西的纨绔世子。
可是现在人已经在井底或是什么别的地方,无处可寻。
“牛婆婆和这个世子无仇无怨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牛婆婆身上有怨念,但是据毕月说,其实那些人突然死去多半都是和自己的冤孽有关,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这不一定,说不定还真的有仇。”顾清恪此言一出让沈离山和毕月都瞪大了眼睛。
一个深山瞎眼老妇人和一个王公贵胄能有什么关联,世子的马车甚至都不是从沿湖村来,而是应江城的方向。
顾清恪见两人都不信正色道:“不是我瞎猜。拿着衣服回来的时候,我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牛婆婆。”
当时顾清恪带着东西回来,心中犹疑,想着要劝说师尊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为好。
心事重重低头没有注意,一进院子被忽然窜到眼前的牛婆婆吓了一大跳。
“还敢来,不怕井水冰凉黄泉路短?”顾清恪本能地护好手里的东西。
牛婆婆畏惧顾清恪,但还是坚持着,眼睛看不见鼻子在顾清恪手中的盒子周围嗅来嗅去。
“有你熟悉的味道?仇人的味道?还是亲人的?”顾清恪第一次见牛婆婆脸上的凝重。
“仇人。”牛婆婆喃喃道,又转过身去慢慢摸索着走回原来的地方,“又能怎么办呢,又能怎么办呢?”
继而没有表情的皱巴巴的脸好像已经被仇恨的怨气扭曲了,面目和双眼的黑洞一样模糊。
顾清恪见多了鬼怪妖魔,只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才是安全的。牛婆婆显然不能给最带来任何威胁,他没有把她的癫狂异常当一回事,脚跟一旋进了沈离山的房间。
“你没问问究竟是多大的仇多大怨?”毕月想起牛婆婆一家九口人尸骨不全的样子,心中一阵恶寒。如果是真的,那牛婆婆还真的有可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游荡的冤魂原本就天不收地不要,等到怨气散尽才能安魂地府。若是在游荡的时候惹上了人命,恐怕要遭到魂飞魄散的天谴。
听了毕月的话,沈离山的表情变得严肃。
“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现在应该来不及了。那世子真的是个凡人。”毕月的语气颇为可惜。
凡人落水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到阎王殿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