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茫然接过玉拿在手上,谁不疼呢?
他缓缓坐到王桂枝跟前,去握她的手,不料过了一会儿,手心就有点痒意,贾政顿时瞪大了眼,看着夫人的弯弯浅眉蹙在一块儿,细碎的唤疼,&ldo;疼……&rdo;
&ldo;疼!她知道疼了!&rdo;贾政高兴得同手同脚,蹦起来差点儿跌跤,渐渐他的目光移到手上的璎络圈上,忙轻轻扶起她的头给她挂在脖子上,果然更见她睫毛颤动,好一会儿便睁开了眼。
眼看天都黑了,别说王夫人没回家,就是去接人的贾政也不见回来,两个孩子哭得声音都开始嘶哑了,更让人听着心慌心疼。
贾母打发了几拔人都不见人回来,越发动气,&ldo;人都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就是有了什么事,也不事先来回我一声!&rdo;她看到李夫人,指着她道,&ldo;你男人又去哪里了,整天不着家的胡闹,让他去把他弟弟快给我带回来,看我捶他不捶他。&rdo;
李夫人接连应着,&ldo;马上就让他去。&rdo;她走到门边,让婆子赶紧去找贾赦,先去把贾政带回来才是。她只是不明白,弟妹何时这样不懂事过,就是二弟,也不是那样无理糊涂的人啊。
她挺着肚子,贾母虽生气,还是没让她仍坐在椅子上,让她来榻上坐,&ldo;你歪着,都是他们不懂事,我才发火的,你多担待些。&rdo;
&ldo;老太太说的什么话,别说是您的儿媳妇,理应听着,就是不是,您这样福深厚德的人说的话,就是至理名言,多听才好呢。&rdo;李夫人张口就来,总算把贾母哄得高兴了一点儿。
也许是哭太累了,孩子们动静也小了些,奶娘忙喂奶。没有孩子的哭声,贾母心里一松,也有些乏觉,闭上眼坐着打起了盹,李夫人忙让王桂枝屋里人多取几个枕头过来让老太太歪着。
自己也拿了原她靠着的迎枕给老太太去靠,只一上手,就摸到一点硬硬的东西,李夫人奇怪得把迎枕套子下面一摸,竟抽出一个硬棉蓝布的袋子来。
贾母见了就问,&ldo;这是什么?针线也太拿不出手了……&rdo;她一说就觉得不像,王夫人屋里哪里有这样粗糙的布料,她板起脸严肃道,&ldo;打开看看。&rdo;
&ldo;是。&rdo;李夫人心里打着鼓,将那黄袋子抽开,手摊着一倒,就见是几个纸铰的青面白发手拿棒棍的恶鬼像,并有一个女人模样的纸人,上面写着一行生辰八字。
她惊疑不定,忙送到贾母跟前,&ldo;老太太,您请看!&rdo;
依人忙把眼镜给老太太戴上,贾母拿了一瞧那年庚八字,气得双手直颤,这不是王夫人的嘛!
&ldo;这是哪个下作的东西!竟敢闹这样的厌胜之物!&rdo;她立时想烧了那纸人,又怕查无证据,更想到儿子媳妇此时都没见回来,定是出了事,将那纸人一把撕成两半捏在手心,老泪横出,&ldo;黑了心肝的啊,害我的孩子们!&rdo;是谁想害她!
此时除了李夫人,满屋子再没有站着的人,都跪着大气也不敢出。
贾母对着王桂枝屋里的丫头一个个扫过去,恨声着道,&ldo;没了王法的东西们,来人呐,把她们都给我关到屋子里去,一个也不许放过。我要一个一个的审!&rdo;
王桂枝于香甜睡梦之中,魂魄都轻飘飘得离体,好似轻松得万事皆消,正在快活的时候,就见朦胧着一大朵云把她托在上面,摇摇得穿过了一大片青草地,透过云头往下,竟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她高兴得朝着女儿大喊着,可惜女儿像是根本听不见,她坐在铺着花垫的草地上,笑着看着别处。王桂枝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大概两岁左右的小孩子摇摇摆摆追着一只大花斑澜蝴蝶,身边还站着她那外国女婿。
他们真幸福,那就好,那就好,王桂枝也不在意女儿听不见她看不见她了。
也是,我已经死了。
我早死了呀。
&ldo;你既然死了,怎么还不去投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