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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李夫人便卸下珠钗环佩睡下，&ldo;老爷去哪儿了？&rdo;

&ldo;大老爷跟爷们在书房里商量事儿呢。&rdo;这是一早打听了的。

她枕着头闭上眼想让自己入睡，可脑子里还是乱纷纷的，而且胸口闷闷得，倒下去就有些晕旋难受。李夫人又坐了起来，奶娘亲自在一边拿着棚子扎花守着，见她又起来，念着，&ldo;可是渴了？&rdo;

&ldo;前阵子老太太让那边管了厨房、采买、库房的事儿，可有没有什么波澜？&rdo;她送去的那些礼，王桂枝换添了送了回来。

奶娘回想了一下，&ldo;这我倒不知道，您快睡吧，我这就帮您去打听。&rdo;

&ldo;那你快去，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心里有了事，便怎么也睡不着的。&rdo;李夫人说完，奶娘只得出去找人问话。她在床上或卧或立，虽说想睡，却总是翻来转去得睡不安稳。

贾赦跟兄弟们谈完回到屋里，已是四更。见夫人还睁着眼睛，&ldo;怎么还没睡？可是我吵醒你了。&rdo;她在宁国府里意气风发，处处稳当，贾敬是夸了又夸，他脸上也觉得光彩。

&ldo;没有，正睡不着呢。&rdo;李夫人蹲着给贾赦铺被子，留下一枝玻璃油灯便让丫头们都下去，&ldo;去外边守着吧。&rdo;

&ldo;老爷睡着跟我说会子话吧。&rdo;

第43章姨娘

贾赦想着明日不必上朝，&ldo;有什么话急着这会子说。&rdo;虽说烛火照得不甚清晰，可她眼底下的一抹乌青还是可见的，他顺着她的意睡下，李夫人把纱帐放下，形成一个单独的小世界，&ldo;我劳累了这么久，没有辛劳也有苦劳，请老爷不必瞒我，眼下李家的情况，到底如何了？&rdo;

&ldo;唉。&rdo;贾赦知道她放心不下，也就照着贾政告诉他的消息道，&ldo;被人参了，参的是结党会饮，还有你李家族人举报，牵连太广，他做为首要从犯被独自看押了，谁都不知道关在哪儿，只等圣上回来，再做处置。&rdo;

李夫人咬紧牙关，丝丝血腥气让她毫不在意得咽下，&ldo;我一直在那边，没见着我母亲前来吊唁？&rdo;

&ldo;我偷偷让人去看了，紧闭着门户，打听四邻时常有奴仆出来买米买菜，想来还不算坏。&rdo;贾赦有些羞愧，为人子，他没能当机立断，像贾敬一样干脆得划清界线。可为人夫，又没办法去保护住妻子的母族，他只想着这事能快点过去。

&ldo;也罢，活着就行，看来也只有等皇上回来……&rdo;李夫人勉强道，她低下头想着，不知道皇上避暑何时能回，能不能回得来。太子眼看着情势危急，真的会狗急跳墙吗？他要是真的！那李家，肯定完了……

她再忍不住喉咙处的腥甜，咳嗽起来，贾赦随便扯过件衣服给她接着，就见洇出深深的一片，竟是吐了血。

&ldo;夫人！&rdo;贾赦惶然惊叫。

李夫人闭了下眼，倒回在枕头上，&ldo;也许是急怒攻心，痰迷了那么一口罢了。我自己觉得倒还好。&rdo;她眨开眼，倒又真像那么回事，把那件衣服随手丢了出去，让贾赦继续卧着，&ldo;三更半夜的，别吵嚷出来，明个儿我自己叫人请大夫来看就是了。&rdo;她拉住贾赦的手，不让他唤人。

&ldo;那你一早就让人拿我的名贴去请太医，我看上回二弟给弟妹请的那个就不错。&rdo;贾赦信以为真。

&ldo;嗯。&rdo;李夫人应着，过了一会儿，她便问，&ldo;弟妹这阵子在忙些什么？我在东府那边，给老太太请安与她时常错过，没说上几句话。&rdo;

&ldo;她帮着办老太太的寿宴，已经给我送来了菜单及宾客名单。&rdo;贾赦想着那一项项条理分明却又简约的单子，总数约是多少人，哪里摆了多少桌，预备一些贵客在哪处，是谁在旁边传唤服侍等，连简略图都有，一眼就能看明白，也赞道，&ldo;弟妹确实能干，头一回干这样的事，除了菜单是请老太太定下的，别的事儿一概都办得妥妥当当。&rdo;

&ldo;她确实是聪明厚道。&rdo;

以前总觉得她高傲，相处只是平平，没想到事到临头，她拿了东西去求，她一句不好听的话都没有。东西收了，打听出来知道她家里出了事，也不见低就踩，言谈举止一般无二。借着七月节的时候，把东西还给她送回来，李夫人自认就是自己都做不到如此。

&ldo;那她便是可托付之人了？&rdo;

贾赦摇了摇头，&ldo;不妥，家中事务，你若是觉得累劳，可以让咱屋里其它人分担一些。&rdo;既然已经分了出来，何必又让搅和进来，&ldo;置祭田家学，敬哥哥出三万两，老太太也说出三万两，我们自出两万两银子便是。&rdo;见她好像不太高兴，&ldo;你只当消财免灾。&rdo;

李夫人道，&ldo;我哪里是怕出这个钱！你也真小看我了，就是再多出些，不过也是家里俭省些罢了。&rdo;她嗔着，&ldo;我也不是想把家里托付出去，只想着咱们琏哥儿在老太太跟前，你我如今事忙，时常照看不到，想请她多多看顾。&rdo;

&ldo;原是这个。&rdo;贾赦毫不在意道，&ldo;他在母亲跟前，还有奶娘嬷嬷们看着，就是打个盹儿，那些个丫头们也是死的吗？何必要去劳烦弟妹，她自己还怀着身孕呢。&rdo;他有些奇怪，&ldo;你怎么想到这一出？&rdo;

跟他说这些，怕是不通，李夫人暗自摇头，将话岔开，&ldo;老太太的寿礼，您打算送什么？&rdo;

&ldo;前几日有人送了些东西，其中有样寿意扇器十全，加上两盆万年香山的盆景，你再看着添加便是了。小戏杂耍的，东府那边有人安排了。到时候你只管跟娘儿们一起说话，听书松快。&rdo;贾赦说完，眼合了起来，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李夫人帮他掖好被子，自己侧身支着想事儿，昼悬夜想，一早起来让奶娘细细把这段时日王夫人做的事一一说来。

奶娘把她问来的话都说了，&ldo;二太太也太好性了，那些个管事的人，哪一个是好缠的，但凡要怯弱一点儿，都被他们给挟持住了。&rdo;李夫人却看法不同，&ldo;我倒觉得她先礼后兵，颇有章法。就是我们这里的一些人，都是盘根错节，好些个差事儿倒不是我们派他们，而是他们早就刮分了定下的。能让他们呼唤即至，已是难得了。&rdo;

她说了一番话，又觉得气短胸闷，便让奶娘去取太乙锭子匣来，从里面取了平安丸吃了一丸，还是不足，又吃了一锭紫金锭，方觉得痛快了些。

&ldo;太太，还是请太医来瞧瞧才是。&rdo;奶娘帮她更衣，才发现她突然行经而至，而且颜色过于暗淡，&ldo;这药也不是混吃的。&rdo;

李夫人摇摇手，&ldo;这时节哪里有空再请人又要更衣问症，又麻烦且不过是开些平安方。&rdo;她还想去见王夫人，哪里肯歇着等大夫。

王桂枝早睡早起，跟贾母请完安，还跟元春一块儿描了会红，在园子里散了散步，她从来先要求自己再要求别人，理直才能气壮不是。回到屋里又提笔做时间清单分析表、阶段工作安排表、工作清单分析表，这几样完成之后，她还要把每日工作计划表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