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朗师兄。”许明月扯了扯嘴角。
“你比我大一辈,晚辈当不起这声师兄。”
“师弟师弟!”宋嫣然在后头狠狠的拍了下楚砚,她眼看着前面两个人挨着膝盖坐在一起,急冲冲道,“前头坐去!”
楚砚被一巴掌拍清醒了,抬眼扫了眼前头,乖乖收拾东西去许明月边儿上坐了下来。
东明长老人胖,说话拉着声音,上气不接下气,那种气若游丝的调子听的许明月哈欠连天。旁边有个云朗,她起先浑身不自在,后来实在耐不住了,脑袋小鸡啄米般打起瞌睡来。许明月耷拉着头,眼看着就要倒下去,突然落入一个温热的掌心,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接住了她的脑袋,许明月扭头,云朗笑吟吟的眸子正盯着她。
“你看。”他示意许明月往台上看,正对上东明黢黑的小眼睛。
许明月吓得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脊背挺得笔直。东明的眼神还是盯着她看,许明月莫名其妙,忽然间,肩膀上靠上来一个热烘烘的脑袋,楚砚靠在她肩膀上睡的正香。
许明月:“。。。。。。”
许明月把他的脑袋抬起来,楚砚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又倒下来睡着了。她瞧的真切,东明在上面微不可见的摇摇头,掌门这几个关门弟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东明拍了拍惊堂木,惊醒一众打瞌睡的学生,又继续念他的经了。
“妖与我们同根同源,却生命顽强,修炼起来得天独厚,这一切都蕴藏他们的妖丹中。。。。。。”
台上东明还在叽里呱啦的念经,依稀是在讲人与妖的区别,许明月听的脑仁直疼,坐如针毡,她用余光四下里乱扫,正好瞥到云朗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的目光停了下来,看清了纸上的东西。
龙,
他画的是一条龙。
它的身体几乎盘踞了整张宣纸,细密的黑色鳞片布了满身,此刻正闭着眼,泡在水里,周身萦绕着墨蓝色的气泡。许明月眨眨眼,她感觉那条巨龙不像是画在纸上,像是有了生命,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她甚至能闻到那股腥咸的海水气息,仿佛置身于无边海域,巨龙翻腾间波涛滚动,她的衣角随风猎猎而动。
“妖的内丹给予了他们强大的自愈能力和悠久的寿命,若能堪破妖丹中的秘密,或许人类道法振兴,长生不老的愿望就能实现”东明的声音仿佛是从千里之外传来,像是隔了一堵厚厚的屏障传到许明月的耳朵里。
“小师叔。”云朗喊她。
许明月猛地回过神,哪里还有什么翻涌的海域,她低头看去,那黑色的巨龙仍静静躺在纸面上,一如死物。
“怎么了?”
“没事。”许明月摇头。
“好看吗?”云朗问。
许明月看着他,没有说话,云朗的手指抚摸着画上崎岖不平的龙骨,自顾自道,“他是魔龙,叫那伽,还很年轻,才不到三百年的道行,他本该是多么让人惊叹的存在,只是被抽了龙骨,奄奄一息。”
许明月注视着他半闭着着的双眼,“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云朗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一贯让人捉摸不透的脸皮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缝隙,声音微不可听,“晚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仰起脸,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假象,重新噙着笑,道:
“只是想多跟师叔说几句话罢了。”
东明叹了口气,扫了堂下一眼,清清嗓子道:“看来老夫的经书着实没吸引力,罢了罢了,回去按照我刚刚讲解的人与妖之辨,一人写一篇道论交上来。”
清透的日光从窗棂里穿进来,东明在大伙儿的怨声载道中移动着圆润的身体走了出去。下堂课是咒法课,许明月还在懵着,师父从来没有让他们写过道论,她简直是两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