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矜言怔怔的。原来那日…真的是她。楚知意还在说:“哎,你不是一直住在永安宫吗?闹那么大动静,你没有听到?”楚矜言:“我只是……不曾想到是她。”楚知意:“对,我都忘了,你和淑妃娘娘一直就在冷宫的,后来柔姐姐去了北疆,很少回盛京,那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楚知意说到后面,声音都变小了,他只是心大了一点,也不是真的傻。这些年跟着母亲,是亲眼见到淑妃母子在冷宫是如何生活的,这时候说出来,岂不是戳人家伤心事?看楚矜言的脸色多难看。他可很少见这家伙露出这种表情的。可楚矜言脸上那种让楚知意在意的表情突然不见了,他又变回了那个楚知意熟悉的狐狸,眯着眼睛看他,好像在算计着什么。楚知意瞬间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果不其然,楚矜言下一秒就发话了:“从明天开始,你不必去上书房了,便跟着我在工部理事,具体事项,我会去跟陛下说的。”楚知意目瞪口呆:“……什么?凭什么?等等!你站住楚矜言,我还没有答应呢!”开玩笑,偶尔在这里赖掉一次先生的作业还好,可让他整日跟这家伙待在一起?!怕不是要折寿!可楚矜言说着,竟然已经站了起来,他像是很急,甚至都等不到工部点卯下班的时间,看样子马上就要进宫。楚知意本能地要拉住他的袖子,可眼前一花,不知怎地,那软滑的布料就在他的指缝间溜走了。楚知意怒气冲冲:“父皇最喜欢我了,你以为他会由着你害我吗?”“非也,非也。”楚矜言施施然理着袖子,看向楚知意的眼神带了笑意,“王先生已经数次向陛下抱怨你的课业,陛下正头疼得很,我要为他分忧解劳,他定会愉快地答应的。”“你……”楚知意恨不得扑上来咬他,“好啊,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果然是要拿我做筏子,去向父皇邀宠!”楚矜言微微一笑:“三弟,你看,还是要多读点书的,你这词语都用岔了。”“……不要叫我三弟!”楚矜言三言两语,把弟弟的火气撩上来又按了下去,待楚知意终于平心静气地接受了这件事,他们已经穿过大半个皇城,来到皇宫里。在盛京的中心,大周的皇宫之外,拱卫着一个“内城”,通常被称作皇城:大量高等的太监和尚宫在此处拥有住宅,除此之外,皇城内还居住着一部分与皇室血脉亲近的国戚,以及皇帝的别墅花园,和各部设置的办事处。皇城中随处可见千牛备身的身影,这些最高等的侍卫出身尊贵,都是从世家子弟中选出的最优秀的苗子,待在千牛卫中服役期满,便会获得不低的官职,是京城贵胄们都趋之若鹜的晋身之阶。楚矜言向走过的千牛备身客气地点点头——就是这些人,被景元帝吩咐日夜守在他的寝宫之外。不知那位多疑的皇帝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但楚矜言表现得很乖顺,他既不去试图与那些前途远大的少年人多亲近,也不给他们添任何麻烦,安静得像个透明人。楚知意就不一样,他从来痴迷于武艺军事,也是皇子中与这些侍卫混得最熟的,不时便停下来兴味盎然地聊两句,楚矜言只管往深处走,不一会儿,便与他拉开了距离。然而,这一路上似乎注定要不顺,楚矜言拐过一座假山,目的地的坤宁宫已经近在眼前,却突然被从角落里冒出来的楚知行拦住了。楚知行的表情莫测,他近来日子不好过,景元帝对他动了真火,虽然没有做出太过分的惩罚,却将他与颜妃都狠狠申斥了一番,且连续半个多月没再去颜妃的宫殿,楚知行自己也被限制在皇宫之内,连内城都去不了,他为此已经发了好几次火。“楚矜言……”这里竟一个人都没有,楚矜言往四周看看,便明白楚知行是刻意在此处等他,而周围所有可能经过的宫人侍卫,想来都被他的人远远拦住了。楚矜言垂下眼睛,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淡淡行了个礼。“大殿下。”“你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楚知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突然抓住楚矜言的领子,一把将他抵在假山上。楚矜言闷哼一声,没有反抗,嶙峋的山石硌得他后背生疼,可他看着楚知行的眉眼带笑——这个人越疯狂,他的胜算便越大。楚知行的脸色有些憔悴,眼下有浓浓的青黑,眼中却盛着冷冷的得意之色,神经质地大张着。“他们改规则了,是不是?一条游戏线里下放两个玩家?还是……他们改了你的参数?嗯?”楚矜言的心重重一跳。但他皱起眉,流露出很真切的疑惑,又控制着那疑惑被掩盖在眼底,反问道:“你觉得呢?”楚知行死死地盯进他的眼睛里,楚矜言与他四目相对,严丝合缝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楚知行突然笑了。“看来不是。”他像是陡然放下心,又很恶意地喃喃出声,“太好了,你还是你,楚矜言……这一次,你注定要被我踩在脚下。”楚矜言冷道:“你疯了。”楚知行大声笑起来:“我?也对,或许在你们的视角,我是疯了——那是什么改变了你?楚矜言,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楚矜言紧抿着唇,一动不动。“你知道了,”楚知行凑到他耳边,“是我,当年陷害了你的母妃,让她跌落云端,以致今日疯癫,是不是?”楚矜言的颊侧浮现出鲜明的线条:“楚知行——”“可是你,想知道……当年帮我,害了淑妃娘娘的男人是谁吗?”楚知行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因为我会永远先你一步——赢的人,注定是我。”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因为楚矜言瞬间钳住了他的手腕,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从腕上传来,楚知行脸色扭曲,想要使力,却被那剧痛激出一身冷汗,他痛叫一声,半跪在草地上。“你就是要——这样赢我吗?”楚矜言挑起眉,不轻不重的一脚踹在楚知行的心窝里,将他掀了个跟头,遗传自母亲的清冷眉眼一瞬间燃烧出烈火的热度,他翘起唇角,吐出两个字。“废物。”npc显露弱点楚知行突然间被打懵了?。楚矜言说?完话后,他才陡然反应过来,一张白净的俊脸霎时间涨得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你竟敢——”楚知行站起来,胸口却传来一阵岔气?似的剧痛,他捂住胸腹,咬牙盯着冷冷看着自己的楚矜言,快要?气?炸了?。他是一个玩家,来自科技高度发展的和平年代,大家来玩游戏,无非就是体验快感或寻找刺激,他玩过这个游戏很多?次,打通了?很多登基为皇的支线,聚集了?为数不少的粉丝量,也养成?了?几乎目空一切的心理。这些所?谓的npc们,都只不过是一串串被设定?好的数据,既无法理解玩家们千变万化的奇妙道具,也几乎没?有设定?外的任何思想,他们不过就是给玩家提供爽感的工具而已!楚矜言竟敢如此羞辱自己!楚知?行过去哪怕是从开局赤贫的底层起兵谋反,也是一路凯歌,凭借着远超时代的坚船利炮,几乎被周围的所?有人当做神来崇拜和畏惧,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这次可好,为了?向粉丝们证明自己,选择了?被誉为最hard模式的夺嫡线,从小就谨小慎微,对景元帝那个狗皇帝卑躬屈膝的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这个被自己踩进泥里的家伙,也敢如此放肆!夺嫡线,果然狗都不打!楚知?行低喝一声?,运起内力,一掌便要?向楚矜言的胸口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