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像是被开启了什么开关,许多人?开始举荐楚知行,声浪眨眼便盖过了其余的争吵,楚知行本人?亦正?了衣冠,轻咳一声,准备站出来表明心志。楚矜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出闹剧,直播间里有人?送了他一颗光芒璀璨的大钻石,弹出一条加粗刷红的巨大弹幕。【啊啊啊气死我了!这个?不?要脸的恶棍,居然还想摘桃子,大魔王快去打他的脸!】楚矜言站得笔直,他入朝以来,一直都表现得谦逊温和,对主职工作兢兢业业,工部在这个?季节是个?容易被人?遗忘的地方,渐渐的,许多大臣便也对他没什么印象。楚矜言又一次开口:“陛下,臣从未与镇北将军有过什么私交,更不?曾想左右您的判断——臣方才还没有说完,陛下不?妨下诏使白氏回?京,再遣钦差前去,如此便两边妥帖。白将军一心体国,必不?会让您难做的。”争得热火朝天的大臣们:“?”景元帝顿了一下:“……只怕伤了将军的心。”“将军必会体谅,”楚矜言道,“白将军为人?,只看中书舍人?仁孝无双,便可见其家教一斑,陛下在其回?京后?,多加赏赐安抚,也便是了。”这话连楚知意?都听出了什么意?思,年轻人?的脸色变了,急着便又要大吵大嚷,被楚矜言暗中一眼瞪了回?去。大臣们看着他,也未免忌惮了三分。没想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二皇子也是个?狠人?,前头还说白老将军曾对他多有青眼,眨眼便谏议以人?家孙子为质,逼迫人?儿子回?来送死,这……倒是正?中了景元帝的下怀,他甚至都没让大家继续讨论,便让安城如拟旨,赏赐了盛京白府,又下诏让白崇明回?京,解释战况。只是在派什么钦差去北疆这件事上,还需要谨慎思量。再怎么担心将军擅权,北疆的战事也是最要紧的事,被派去的人?,必须得有足够的声威与能力服众,同?时还得坐镇大局,将匈奴人?赶走,另外最重要的,决不?能对皇室有异心。毕竟是那?样骁勇的军队,那?么大的权力,交到谁手里,景元帝也不?够放心。他自?己又不?能御驾亲征,想来想去,确实只有派皇子去最为合适。于是大家又吵了起来,楚矜言却不?坚持了,他又退回?了皇子们的队列里去,看着楚知行满脸坚毅地表忠心,看着楚知意?也急不?可耐地试图请缨,甚至还有推举五皇子的,不?过十?四岁的楚知微兴趣缺缺,他养尊处优惯了,一点都不?想到那?蛮荒之地去受苦。景元帝又开始头疼了,他本性便多疑,此事复杂,又是在大年夜熬到快要天亮,皇城外头的爆竹声一刻没停过,远远传来,让心里本就?焦躁的他愈发窝火,连偏头痛都犯起来。老五……不?行,王家本就?是世家大族,若再掌军权,他绝不?放心。老三倒是自?小便极爱战阵之术,老大也为人?沉稳,又素来算是机敏,深得圣心。老二……楚矜言说道:“陛下,臣素来体弱,既然诸位殿下都有此报国之心,臣便不?与争锋——三殿下素来骁勇,又一心报国,还望您多加考虑。”皇帝正?被吵得头疼,听见他的话,不?自?觉看过去。没想到他会推举老三。是因为与老大的龃龉吗?立即又有人?反对:“三殿下固然神勇盖世,可如今刚与南陈公主订婚,在这件事情上,恐怕并不?合时宜吧?”这确实是个?问题,南陈与匈奴都是狼子野心,都是大周的敌人?,这当然不?会随着一次儿女联姻而改变。即使眼下还未成?婚,可让三皇子去北疆,也确实不?是很合适。况且,他的年纪也小了些。楚知意?眉毛都气得竖起来:“谁要订这个?鸟婚!父皇,儿子才不?要娶那?个?见鬼的公主,您让我去北疆,我将匈奴人?都打回?老巢去,把他们的牛羊夺回?来给?您献寿礼!”景元帝却摇了摇头,轻叱道:“不?要胡闹。”他的目光终于落到楚知行身上,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儿子,最为合适。可是……景元帝心中有些踌躇,不?知为何?,近来——或许是从上一次开始,他对大皇子的看法,便与从前有了差池。即使并不?会为楚矜言而怎么处置楚知行,可得知一个?想来表现乖巧仁孝的儿子,背地里却竟有那?么多心思,他心里总还是不?舒服的。这一次,景元帝也觉得自?己是多想了,可他看着楚知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便有些恼火。楚矜言面上流露出一点焦急之色,仍坚持道:“……陛下,大皇子手头事务繁多,怕抽不?开身,还是三皇子……”“如今还有何?事比北疆重要,”楚知行开口了,讽刺地看了一眼楚矜言,对景元帝躬身道,“儿臣愿卸下一切职务,为国出征!”皇帝的脸色稍霁。如此看来,知行也不?全是为了名利,到底还是心系国运的。楚矜言紧走两步:“大殿下此行当真不?妥,陛下——”“倒要问问二殿下,为何?要如此阻挠于我?”楚知行转过身,“楚矜言,你便是有什么误会,一心要与我作对,也不?该如此不?分轻重,拿边城百姓的性命做筹码!”楚知行说得正?义凛然,不?少人?都跟着点头,看向楚矜言的目光,便难免更多不?满。景元帝的目光在他俩中间转了一转,最终沉声拍板道:“既如此,那?便由——”“陛下不?可!”楚矜言猛地跪了下来,他很少有在朝堂上如此高声厉色,竟一时也将场面震了一震。楚知行先是一顿,眼中却添了几分喜色。在他看来,楚矜言这是乱了方寸。如此甚好,上一回?,他便是被打得措手不?及,方寸大失,才会栽在阴沟里,这一回?,果?报是要报在楚矜言身上了!景元帝深深皱眉:“你退下。”将兄弟阋墙的恩怨置于朝事之上,岂不?是让诸位大臣都看了天家的笑?话!楚矜言不?退反进,脸上满是焦急,他又看了楚知行一眼,随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豁出去似的道:“陛下听臣一言,臣万死,可大殿下万不?可前往北疆!”甚至已经有侍卫上殿,要将他拉出去,可楚矜言不?待任何?人?反应过来,便极快地抛出了积蓄已久的砝码。“臣本万万不?敢泄露此密,可……大殿下‘遗失’了圣祖盘龙玉佩!”景元帝猛地站了起来。他不?愿承认的儿子双臂已被侍卫扣住,却满脸决然:“臣一死不?足惜,可北疆之事不?容一点差错,深恐大殿下会因此见忌诸将——陛下,臣别无所愿,只求您三思!”楚矜言的眼中甚至升起一层薄薄的泪水,他看了同?样呆住的楚知行一眼,带着难以抑制的深切恐惧,又转向高高在上的景元帝,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挣扎着膝行两步。“陛下!恕臣不?能叩首,今日?冒死直言,若再有贪求,便惟乞陛下念及过去的情分,护臣母亲的性命。”npc对峙朝堂再?次被迫现场围观皇室纠葛的大臣们:“……”楚知?行震惊地看着在他面前表演得确有?其事的楚矜言,这种震惊甚至还大过了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丢失玉佩的疑惑。他是什么意思?这副“不幸撞破秘密,被以最重要的人威胁不准说出口”的剧情?,他是怎么好意思演的!?可是很快,这种愤慨就被货真价实的恐惧掩盖了。景元帝紧盯着自?己?素来看重的长子,一步一步走下御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