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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第1页)

老人说着,又叹了口气:“怎么便那么巧,你母亲那一辈,便只有她继承了寒玉族的血脉,到了你这,又偏偏是……唉,这对习武之人本是好事,若不是你母亲生产时受人陷害,也不会反而害了你,倒让寒毒在你体内扎了根。”说起旧事,多年不问世事的老国公也显得有些伤感,楚矜言沉默了一下,道:“阿公,我出生时母亲被人暗害的事情,最近可查到些什么?”郑国公摇头:“年深日久了,这么多年过去,哪还找得到蛛丝马迹——要说当年你们是在边关,先帝也并未表现出属意皇上,如何就有人要这般处心积虑地害你!”楚矜言拍拍他的手,去桌边沏了一壶茶。“关于这件事,我倒是可能寻出些眉目。”郑国公:“哦?”楚矜言手指沾了水,在黄檀木桌上写出一个字。“慎”。郑国公一震:“慎郡王?”慎郡王,便是如今的大皇子楚知行,虽出身不高,可从小养在皇后膝下,简得帝心,如今看朝堂局势,是储君位的一大热门人选。郑国公一脸震惊:“等等……这怎么可能?当时他才五六岁的年纪吧?”楚矜言:“所以,具体是何人所为,又采取了什么手段,这些都还需细查,但幕后指示之人,我却已经可以确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关于景元帝登基时,母亲被打入冷宫所牵涉到的秘辛。倒不是不信任外祖,可郑国公向来宠爱女儿,这些年通过楚矜言一直互通着宫里的情况,暗中对他们母子多有照应。对于母亲的具体情况,楚矜言多是报喜不报忧的——国公府究竟是为人臣子,又没什么实权,这些年是听了他的话,万事不问,才堪堪保住国公府一门富贵。很多事情有心无力,没的只叫人伤心。混淆血脉一事太过荒谬,楚矜言只怕外公受了刺激,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皇帝所谓的深情心软从不可信,想要逆风翻盘,须得细细筹划才是。楚矜言心中闪过这许多念头,又说了些话让外祖安心,转而说起了另一件正事。“除此外,孙儿这次出宫,还要拜托您通过投珠阁查一件事。”楚矜言面前的弹幕上刷过一排问号,他暗暗记下,看来,这些“天外之人”,对自己也不是无所不知。这十多年来,楚矜言最大的愿望,便是筹谋带着母亲逃离宫中苦海,可他们若真的出了宫,便像是李嬷嬷教训裴几道的话,总得有安身立命的本钱才是。郑国公府看着显赫,可身处众目睽睽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依赖他们庇护是下下之策,很容易被发现破绽。因此,自从能够偷出皇宫,与外祖家联系上起,楚矜言便借了公府的帮助,暗中买了些庄子铺子,到后来,生意做的不错,索性化整为零,也做些在江湖上搜集情报、接触黑白两道的买卖。如今,投珠阁虽还未必有多大的势力,也声名不显,暗中势力却盘根错节,用起来很是方便了。郑国公疑惑道:“要用到你那些人?他们虽然隐蔽,却接触不到太高端的机密,用来查你母亲的事是肯定不够的……你想查什么?”楚矜言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无妨,只是小事。”“孙儿想查查时任钦天监监正,燕惊春。”npc开始行动钟吕戏院。入夜已久,外头宽敞干净的街道上不复白日熙来攘往的景象,却正是勾栏瓦肆之地最热闹的身后,戏院里掌着通明的灯火,将韵味考究的厅堂照得亮如白昼,戏台上浓墨重彩的戏子正你来我往,不时引起一片片叫好声。看这一片纸醉金迷,盛世太平,又有谁能想到,上一年中原大旱、西北蝗灾,大周的版图中离乱困厄者不知凡几。而南边与陈国的战乱也从未间断,两国交界处的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天下一分为二,除却最北边草原上的匈奴,余下的土地大周居北,大陈据南,两国划琅江而治,几乎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就在几日前,大周才刚输了一场,又被陈国将军攻下三座城池,景元帝在朝上暴怒,连斩三名战败的参将。若不是北疆长城尚且有镇北将军白家固守,腹背受敌的大周,哪还有那些勋贵在盛京的安逸富贵?钟吕戏院是近日盛京最当红的戏院,几个角儿唱功精湛、扮相美艳,得到了不少膏粱子弟的争相追捧。一个极为俊美的公子带着清秀的小厮,占据着厅里视角最好的位置。公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吃花生,撑着下巴,注意力没放在台上,倒是小厮目不转睛的,听戏听得入神。旁边那一桌,几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喝着茶高谈阔论。“如今南省那边还打得凶么?”“可不,我夫人老家在南省,听说国界那几城有个叫鸿青会的,天天跟官府闹,我们都听说——这个组织里全是陈国派来的细作!”“耻辱!当今治下,四海升平,那些刁民身在我大周,竟然不知道感恩,通敌叛国——”“那几个参将都是酒囊饭袋,活该砍头,我看,就该让白老将军去南边,灭灭陈国的气焰才是!”那公子挑挑眉,似笑非笑地把手里的花生扔回盘子里。他眼睛没往那头看,却抬高声音,刚好叫他们听见。“白家军进南省,北疆的长城你去守么?”厅里人声鼎沸,他这一声却清脆,生生穿透嘈杂与台上的锣鼓。那几个书生自然也听见了,本来高昂的谈兴登时一顿,纷纷回头,颇有些没处撒的恼火。“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呵,北疆匈奴蠢钝不堪,即使放在那里,又何敢来冒我大周天威!”“啧啧,如今天下谁人不知,边境承平已半年有余,某些人偏还霸着大周最精锐的部队,眼里哪看得到江南百姓水深火热——莫不是嫌弃封赏不足,这才有意拖延的吧?”“你——!”那公子柳眉倒竖,面上便是一寒:“大胆,天子脚下,怎敢如此编排功勋之臣!”他一发怒,身上竟散发出几分经历过沙场的杀伐之气,为首的书生吊梢眼、厚嘴唇,提着个酒壶,本还想阴阳怪气,却无端像被针刺了一下,死要面子地小声说:“不敢当,只是当今仁厚,读书人从不以言获罪,这位小兄弟,不若还是多读几天书吧。”公子一拍桌子,当下便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可还未站起,便有一柄玄黑的骨扇从旁伸来,轻轻压在他的手腕上。那扇子并未用力,他却一愣,心头猛起的怒火像是潮水一样褪去了。往上看,是一双素白的手,骨节修长,手指像精心打磨的玉石一样,袖口像扇子一样是黑色的,露出一小截手腕,系一条细细的红绳,肤色温润生光。像是有几分体弱的、文人的手。再往上,那人却头戴一顶玄色幂篱,看不清长相。“哎呀,白少,白少,切莫动气!”耽搁这么一瞬,梨园老板已经一溜烟地从后台跑出来,向那公子陪着笑脸。小厮也反应过来,连忙给他家少爷使眼色。亦有几名小厮已赶快去凑到那些书生耳边低语,领头的吊梢眼脸色突然一变,眼神往那公子身上上下打量,面皮都绷起来。他们才进京不久,怎么运气这么背,背后发几句牢骚,就能碰上与镇北将军府有亲的贵人?虽然刚刚才一番高谈阔论,可若是真让他们站在白家人面前,恐怕说不出半句话,吓就要把自己吓死了。“走!”吊梢眼咬咬牙,眼神躲闪着对面的公子狠狠瞪过来的视线,白着脸带其他人落荒而逃。公子哼一声,坐回位置上,又抛起一颗花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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